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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妲己設計害比干(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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紂王急得不耐煩,只是亂咳嗽。妲己已會其意,眼角傳情,看著喜媚曰:「妹妹,妾有一言奉瀆,不知妹妹可容納否?」喜媚曰:「姐姐有何事吩咐?貧道領教。」妲己曰:「前者妾在天子面前,讚揚妹妹大德,天子喜不自勝,久欲一睹仙顏;今蒙不棄,慨賜降臨,實出萬幸。乞賢妹念天子渴想之懷,俯同一會,得領福慧,感戴不勝!今不敢唐突晉謁,托妾先容。不知妹妹意下如何?」喜媚曰:「妾系女流,況且出家,生俗不便相會,二來男女不雅,且男女授受不親,豈可同筵晤對,而不分內外之禮。」妲己曰:「不然。妹妹既系出家,原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豈得以世俗男女分別而論。況天子系命于天,即天之子,總控萬民,富有四海,率土皆臣,即神仙亦當讓位。況我與你幼雖結拜,義實同胞,即以姐妹之情,就見天子,亦是親道,這也無妨。」喜媚曰:「姐姐吩咐,請天子相見。」紂王聞「請」字,也等不得,就走出來了。紂王見道姑一躬,喜媚打一稽首相還。喜媚曰:「請天子坐。」紂王便傍坐在側。二妖反上下坐了。 燈光下,見喜媚兩次三番啟朱唇,一點櫻桃,吐的是美孜孜一團和氣;轉秋波,雙灣活水,送的是嬌滴滴萬種風情,把個紂王弄得心猿難按,意馬馳韁,只急得一身香汗。妲己情知紂王欲火正熾,左右難捱,故意起身更衣。妲己上前曰:「陛下在此相陪,妾更衣就來。」紂王複轉下坐,朝上覿面傳杯。紂王燈下以眼角傳情,那道姑面紅微笑。紂王斟酒,雙手奉于道姑;道姑接酒,吐嫋娜聲音答曰:「敢勞陛下!」紂王乘機將喜媚手腕一撚,道姑不語,把紂王魂靈兒都飛在九霄。 紂王見是如此,便問曰:「朕同仙姑台前玩月,何如?」喜媚曰:「領教。」紂王複攜喜媚手出臺玩月。喜媚不辭。紂王心動,便搭住香肩,月下偎倚,情意甚密。紂王心中甚美,乃以言挑之曰:「仙姑何不棄此修行,而與令姐同住宮院,拋此清涼,且享富貴,朝夕歡娛,四時歡慶,豈不快樂!人生幾何,乃自苦如此。仙姑意下如何?」喜媚只是不語。紂王見喜媚不甚推託,乃以手抹著喜媚胸膛,軟綿綿,溫潤潤,嫩嫩的腹皮,喜媚半推半就。紂王見他如此,雙手抱摟,偏殿交歡,雲雨幾度,方才歇手。 正起身整衣,忽見妲己出來,一眼看見喜媚烏雲散亂,氣喘吁吁,妲己曰:「妹妹為何這等模樣?」紂王曰:「實不相瞞,方才與喜媚姻緣相湊。天降赤繩,你妹妹同侍朕左右,朝暮歡娛,共享無窮之福。此亦是愛卿薦拔喜媚之功,朕心嘉悅,不敢有忘。」即傳旨重新排宴,三人共飲,至五更方共寢鹿台之上。有詩為證,詩曰: 國破妖氛現,家亡紂主昏。不聽君子諫,專納佞臣言。 先愛狐狸女,又寵雉雞精。比干逢此怪,目下死無存。 話說紂王暗納喜媚,外官不知。天子不理國事,荒淫內闕,外廷隔絕,真是君門萬里。武成王雖執掌大帥之權,提調朝歌四十八萬人馬,鎮守都城,雖然丹心為國,其如不能面君諫言,彼此隔絕,無可奈何,只行長歎而已。一日,見報說,東伯侯姜文煥分兵攻打野馬嶺,要取陳塘關,黃總兵令魯雄領兵十萬把守去訖。不表。 且說紂王自得喜媚,朝朝雲雨,夜夜酣歌,那裡把社稷為重。那日,二妖正在臺上用早膳,忽見妲己大叫一聲,跌倒在地;把紂王驚駭汗出,嚇的面如土色。見妲己口中噴出血水來,閉目不言,面皮俱紫;紂王曰:「禦妻自隨朕數年,未有此疾。今日如何得這等凶症?」喜媚故意點頭歎曰:「姐姐舊疾發了!」帝問:「媚美人為何知禦妻有此舊疾?」喜媚奏曰:「昔在冀州時,彼比俱是閨女。姐姐常有心痛之疾,一發即死。冀州有一醫士,姓張,名元;他用藥最妙,有玲瓏心一片煎湯吃下,此疾即愈。」紂王曰:「傳旨宣冀州醫士張元。」喜媚奏曰:「陛下之言差矣!朝歌到冀州有多少路!一去一來,至少月餘。耽誤日期,焉能救得?除非朝歌之地,若有玲瓏心,取他一片,登時可救;如無,須臾即死。」紂王曰:「玲瓏心誰人知道?」喜媚曰:「妾身曾拜師,善能推算。」 紂王大喜,命喜媚速算。這妖精故意搯指,算來算去,奏曰:「朝中止有一大臣,官居顯爵,位極人臣;只怕此人捨不得,不肯救拔娘娘。」紂王曰:「是誰?快說!」喜媚曰:「惟亞相比干乃是玲瓏七竅之心。」紂王曰:「比干乃是皇叔,一宗嫡派,難道不肯借一片玲瓏心為禦妻起沉痾之疾?速發禦劄,宣比干!」差官飛往相府。 比干閒居無辜,正為國家顛倒,朝政失宜,心中壽畫。忽堂候官敲雲板,傳禦劄,立宣見駕。比干接劄,禮畢,曰:「天使先回,午門會齊。」比干自思:「朝中無事,禦劄為何甚速?」話未了,又報:「禦劄又至!」比干又接過。不一時,連到五次禦劄。比干疑惑:「有甚緊急,連發五劄?」正沉思間,又報:「禦劄又至!」持劄者乃奉禦官陳青。比干接畢,問青曰:「何事要緊,用劄六次?」青曰:「丞相在上:方今國勢漸衰,鹿台又新納道姑,名曰胡喜媚。今日早膳,娘娘偶然心疼疾發,看看氣絕。胡喜媚陳說,要得玲瓏心一片,煎羹湯,吃下即愈。皇上言:「玲瓏心如何曉得?胡喜媚會算,算丞相是玲瓏心。因此發劄六道,要借老千歲的心一片,急救娘娘,故此緊急。」 比干聽說,驚得心膽俱落,自思:「事已如此──」乃曰:「陳青,你在午門等候,我即至也。」比干進內,見夫人孟氏曰:「夫人,你好生看顧孩兒微子德!我死之後,你母子好生守我家訓,不可造次。朝坤並無一人矣!」言罷淚如雨下。夫人大驚,問曰:「大王何故出此不吉之言?」比干曰:「昏君聽信妲己有疾,欲取吾心作羹湯,豈有生還之理!」夫人垂淚曰:「官居相位,又無欺誑,上不犯法于天子,下不貪酷于軍民,大王忠誠節孝,素表著於人耳目,有何罪惡,豈至犯取心慘刑。」有子在旁泣曰:「父王勿憂。方才孩兒想起,昔日薑子牙與父王看氣色,曾說不利,留一簡帖,見在書房,說:『至危急兩難之際,進退無路,方可看簡,亦可解救。』」比干方悟曰:「呀!幾乎一時忘了!」忙開書房門,見硯臺下壓著一帖,取出觀之;──上書明白。──比干曰:「速取火來!」取水一碗,將子牙符燒在水裡,比干飲於腹中。忙穿朝服上馬,往午門來。不表。 且說六劄宣比干,陳青泄了內事,驚得一城軍民官宰,盡知取比干心作羹湯。話說武成王黃元帥同諸大臣俱在午門,只見比干乘馬,飛至午門下馬。百官忙問其故。比干曰:「據陳青說……取心一節,吾總不知。」百官隨比干至大殿。比干徑往鹿台下侯旨。紂王立候,聽得比干至,命:「宣上臺來。」比干行禮畢。王曰:「禦妻偶發沉痾心痛之疾,惟玲瓏心可愈。皇叔有玲瓏心,乞借一片作湯,治疾若愈,此功莫大焉。」比干曰:「心是何物?」紂王曰:「乃皇叔腹內之心。」比干怒奏曰:「心者一身之主,隱於肺內,坐六葉兩耳之中,百惡無侵,一侵即死。心正,手足正;心不正,則手足不正。心為萬物之靈苗,四象變化之根本。吾心有傷,豈有生路!老臣雖死不惜,只是社稷坵墟,賢能盡絕。今昏君聽新納妖婦之言,賜吾摘心之禍;只怕比干在,江山在;比干存,社稷存!」紂王曰:「皇叔之言差矣!總只借心一片,無傷於事,何必多言?」比干厲聲大叫曰:「昏君!你是酒色昏迷,胡塗狗彘!心去一片,吾即死矣!比干不犯剜心之罪,如何無辜遭此非殃!」紂王怒曰:「君叫臣死,不死不忠。臺上毀君,有虧臣節!如不從朕命,武士,拿下去,取了心來!」比干大罵:「妲己賤人!我死冥下,見先帝無愧矣!」喝:「左右,取劍來與我!」奉禦將劍遞與比干。 比干接劍在手,望太廟大拜八拜,泣曰:「成湯先王,豈知殷受斷送成湯二十八世天下!非臣之不忠耳!」遂解帶現軀,將劍往臍中刺入,將腹剖開,其血不流。比干將手入腹內,摘心而出,望下一擲,掩袍不語,面似淡金,徑下臺去了。 且說諸大臣在殿前打聽比干之事,眾臣紛紛,議論朝廷失政,只聽得殿后有腳跡之聲。黃元帥望後一觀,見比干出來,心中大喜。飛虎曰:「老殿下,事體如何?」比干不語。百官迎上前來。比干低首速行,面如金紙,徑過九龍橋去,出午門。常隨見比干出朝,將馬伺候。比干上馬,往北門去了。不知吉凶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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