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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棲霞洞四道敵魔 毗離村七仙入聖(2)


  四人打起精神,重行烹煉。原來洞中薪米,都是岩下一個店家挑送入來,瞿琰以所煉銀兩交換。初時與塵俗一般,一日三餐。數月後,一日兩餐。期年後,一月一餐。將及三載,竟自絕粒不食。此時四位道者見心明性,已悟漸法三乘之蘊,但未得至人指點,不能造到那無上至真地位,終日懸望師爺為之詮解。

  轉眼間,又早過了年餘。當下又值中秋節令,四人齊步出岩下,玩景適興。忽見一釋家從對山徐步行來,遠遠看時,正是昔年引導之老僧也。四人稽首迎候,同進洞內草堂中坐定。

  四人跪下,求師爺詮解至真大道。老僧將四人面龐細細瞧看,歡喜道:「大道已成,飛升可待。」

  四人複求至極至妙之理,老僧道:「夫最上乘乃無上至真之妙道也。以太虛為鼎,太極為爐;清靜為丹基,無為為丹母;性命為鉛汞,定慧為水火;窒欲懲忿為水火交,情性合一為金木並;洗心滌慮為沐浴,存誠定意為因濟。戒定慧為三要,執中為玄關;明心為應驗,見性為凝結。三元混一為聖胎,性命打成一片為丹成;身外有身為脫胎,打破虛空為了當。此最上十乘之妙,至士可以行之,功滿德隆,真起圓顯,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四人聽罷,恍然大悟,作禮而起,侍立兩旁。老僧問道:「爾等四人在茲許久,曾見什麼異聞怪事否?」

  瞿琰將上年遇虎著魔之事,逐一稟知。老僧笑道:「爾自著魔,非魔困汝耶。我今帶有丸藥數粒在此,爾等吞下,永絕魔想之害。」

  四人欣然求藥,老僧於袖中取出四粒丸子,色如黃金,堅如鐵石,香如蘇合,大如芡實,逐一分與四人,四人取水將丸子吞下。瞿琰失驚道:「咦,猢猻跳圈,原來也只在圈裡!」

  耿憲笑道:「好一場把戲!」

  關赤丁頓足道:「這筋斗也翻不遠哩!」

  三人回頭,將老僧凝目細視,一齊倒身下拜。瞿琰道:「前生賴大爺提撕,先居王位,後證仙班,一個翻身,又在此混了二十餘年。若非太爺覺悟之功,險些兒墮下塵劫矣。」

  關赤丁耿憲道:「弟子等乃凡庸下賤,托太爺覆庇,得皈三寶,誰想圓寂已來,徑迷覺路,又蒙太爺甄拔之功,省卻本來面目,如枯木重生,恩同再造。」

  原來那老僧便是通玄護法仁明靈聖禪師林澹然,瞿侍郎前生便是正一五顯仁德普利真人薛舉,耿憲前生便是胡性定,關赤丁前生便是苗知碩。當下四眾共談往昔之因,莫不欣悅。只有秋僑,佇目旁觀,茫然不知何意,長跪於老僧之前,求開覺路。

  林澹然道:「爾知前世因,便覺今生路。」

  秋僑道:「弟子吞下丸子,竟如睡夢裡醒來一般,忽省起前生薛志義據守劍山,後死于梁將陳玉之手,一靈不散,蒙上帝授為定遠土地,血食一方,不知怎生複謫降人間,又混卻幾多塵務,好險也!」

  林澹然道:「上帝言,汝雖居土穀,未證真修,故複降人世,先了塵緣,後歸紫府。」

  指著瞿琰道:「瞿侍郎前生乃汝之子,初名貞兒,後名薛舉,兵火流離之際,賴部下心腹壯士胡小九、沈全二人救孤逃難,同汝結義兄弟苗龍至張太公莊上撫養成人,習學武藝陰符,與杜督撫之子杜伏威、張太公之孫張善相共成王業。自我歸西之後,三子悟道登仙。上帝言:杜、張二真人皆有利民濟物之功,位證上品。汝子薛真人,在生殺戮太重。

  理應重降塵世,蕩魔驅怪,護國安民,斬佞誅奸,興利除害,待功行圓滿,位證太清,往因為父子,現在為伯侄。苗龍,法名知碩;沈全,法名性成;胡小九,法名性定;皆從我修梵解悟,圓寂後托生陽世。耿郎即胡性定化身,關總校即苗知碩化身,今俱聚集於此。尚有沈性成,現為瞿侍郎之母。小黎樵雲、印月轉生為黨氏二女,前已藏丹於竹下,姑媳三人得之,參悟已久,只待玉音降日,期朝昊闕,此系一大因果也。老僧為爾等翻這一個筋斗,好生禁受。自古道:「山成九仞,功虧一簣。修道之士,稍有一纖玷穢,前功盡棄矣。今幸得汝等道念貞堅,盡合玄關一竅,也不枉了老僧這一點念頭。」

  秋僑頓悟前因,率瞿琰、關赤丁耿憲環圓禮拜。林澹然道:「爾等。不必拜了,有一言切須記者。數日後再來,率瞿郎回家探望,汝三個亦當同往。至三月初旬,但觀東北上彩雲堆棧,大風驟起,四男三女可急聚一樓,以待霞舉,臨期我自親來一看。」

  四仙躬身受命。林澹然囑付罷,扶笻出洞而去。秋僑靜坐,默思往事,不覺憮然長歎。瞿琰道:「我等孽重罪深,複墮塵劫。

  若非太爺省覺,幾陷坑阱。」

  大眾說了一回,仍然向壁而坐,默運元神。

  將有五、七日光景,林澹然果到,率領四人離了棲霞洞,駕雲便起。這四人自服丹已來,都覺身輕如鳥,舉足便能飛躍,林澹然當先,四人隨著半雲半霧而行。未及數個時辰,早到毗離村裡。一行人同到瞿家門口,僮僕等早先瞧見,急望中堂後跑,飛報:「三相公同一行人來耶!」

  當下瞿璿夫婦正在側廳閒話,忽聞此報,驚的呆了,同探頭往外望道,果見瞿琰與一行人來到。聶氏進內報喜,瞿璿出迎,一一見禮已畢,林澹然居中坐了,秋僑等數人次序坐於兩旁。瞿璿細問三弟昔日投井之故,瞿琰微笑不言。少頃,瞿瑴夫妻率子三端、聶氏率妾小春子三錫、太夫人媚姨、党氏姐妹二人,聚於屏後窺望。聶氏令大伯瞿瑴請三叔進內相見。媚姨大笑道:「那老僧是我師父,座中俱是會中人,何必分內外也!」

  說罷,領著太姑、元姑,先步入中堂,齊齊稽首下拜道:「弟子等凡愚下濁,複換皮囊,若非天賜金丹,險迷來路。今得太爺飛錫下降,弟子等解脫有日矣。」

  林澹然道:「我離劫禪歸,本當逍遙西境,只因汝等複轉塵寰,又費了一番跋涉。今幸爾等鉛汞內成,精神混合,指日多起,玉京複歸太極。」

  三女道與大眾稽首畢,瞿瑴率一家男婦向前禮拜,次後與秋僑等逐一相見,合衙眾人役等叩頭罷,林澹然起身道:「爾等骨肉重逢,亦當細敘款曲。我且暫去,不日再來。」

  瞿瑴等款留不住,飄然去了……瞿璿令侄三端、子三錫拜了叔叔,瞿琰大喜,問:「二侄年已幾何?」

  瞿璿道:「端兒年登二六,錫兒今已九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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