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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劉經略執旗督陣 瞿司理上表辭官(2)


  且說劉仁軌等軍馬屯紮于龍門州,候旨征進。忽朝廷差官齎旨到來,劉仁軌率眾接旨,開讀雲:卿等汗馬功勞,朕已知悉。令樞密院官窮究番王作反情由,實系洞奴骨查臘引誘所致。已將骨查臘磔屍市口,卿等速拿其三族,誅竄如律。番王哈雲撒密並其子一喃,並赦死不究,將所擒將士、一應器械車輛,給還番王回國。卿即班師,至京面朕,論功升賞,爾其欽哉。劉仁軌謝恩畢,與天使行禮。利把答參見。少頃,番王父子皆到,見了劉仁軌,番王躬身下拜道:「辱敗之徒感大人不行誅戮,得以面聖,欽赦還鄉。愚父子犬馬微軀,皆出老大人恩賜。」

  劉仁軌答拜道:「王等父子被骨奴簧惑、大肆侵掠,本當誅夷剿滅,賴天子洪恩,赦宥還番。爾等宜盡心報國,莫辜天恩。」

  哈雲撒密頓首稱謝。劉仁軌就於州廳設宴款待,天使並番王等盡情酣飲。

  次日,送天使回京。一面查點所降番卒、車輛、器仗等項,造成一冊,交割與哈雲撒密。哈雲撒密父子拜受辭去。劉仁軌發付利把答、乜律新、沙雀鑰回洞,分撥三洞苗丁五千與利厥宣鎮守蒙山洞,候旨定奪。利把答等各各拜辭,回洞去了。次後,劉仁軌同秋僑、耿憲、瞿琰回果州鎮來。卞刺史送出郭外相別。劉仁軌回鎮,與夫人相見,各訴日前事蹟,互相悅懌。此時關赤丁金創已好,拜謝劉仁軌,欲辭別回涿州去。劉仁軌道:「剿滅骨賊,汝亦立功。我當奏聞朝廷,必有封賞。候聖旨下日,去亦不遲。」

  關赤丁不敢複辭,與秋僑、耿憲等都在衙裡住下。鎮中軍馬,交與喻鐸掌管。

  劉仁軌帶領親隨吏役,星夜往長安來。先參謁了左、右二僕射,次早隨班入朝見駕。山呼舞蹈已罷,眾官皆退,劉仁軌俯伏金階。天子問:「殿前俯伏者是甚官員?」

  近侍下殿問了,備細奏知名姓。天子道:「苗賊骨查臘跋扈不仁,恣行叛亂,官軍屢討不服,又複誘番王入寇,勢甚猖獗。賴卿大展經濟,諸賊受擒,卿之功跡顯著,雖周之十臣、漢之三傑,不能過也。」

  劉仁軌頓首道:「蠻夷肆毒,百姓箏鍃. 托陛下天威,一鼓殄滅,眾賊獻俘,乃皇上洪福所致,臣何功之有?」

  天子道:「西番蠻僚鷙狡,向來難於平復。今得卿如此用心,數月之中大獲勝捷,朕心甚喜,已將骨賊寸斬,番王哈雲撒密父子釋放返國。賢臣之下,是何謀臣、勇將,共成茂跡,再當開陳,論功加賞。」

  劉仁軌將秋僑等各人功勞奏知,又把沙或迷、胡俠戰死情節陳上。天子親提御筆,記錄已畢。劉仁軌謝恩出朝,僕射諸大臣等俱延請慶賀,留於公署安歇。朝廷頒旨,升劉仁軌為吏部尚書,欽賜蟒衣一襲、玉帶一條、白金百兩、蜀錦二十端,鐵券金書:「子孫世襲金吾衛驍騎將軍。」

  淑人龍氏封為一品夫人。秋僑為劍南都統制,喻鐸為昭毅將軍,耿憲為閬州別駕,關赤丁為涿州統兵總校,瞿琰為東部司理,乜律新、沙雀鑰、利把答為武德將軍,利厥宣為顯武將軍,統領蒙山洞軍民,部屬各各欽賜金帛有差;已故陣亡酉陽洞酋長沙或迷贈為翊忠護國昭勇將軍,果州正統制胡俠贈為精忠衛國安遠將軍,就于本境立祠,令有司官歲時致祭;龍門州刺史卞虹升為果州副總督;已下有功將士,一一封賞,不能盡述。劉仁軌上表辭謝,天子不允。劉仁軌又上表暫回故土祖塋祭祀,然後之任。

  天子允奏。劉仁軌辭朝,衣錦還鄉。一面差人至舊任迎取家眷。

  此時聖旨已到果州,喻鐸、卞刺史、利把答、利厥宣、乜律新、沙雀鑰等接了聖旨,拜受封賞,厚待天使,各各上表謝恩不題。

  單表劉總督夫人龍氏、秋僑等一行人得旨受封,隨後劉仁軌所差軍校已到,夫人欲與眾人作別,各臨任所。秋僑、關赤丁堅執要送夫人家眷同至盧溪,夫人歡喜,即日起程。那新任副總督卞虹並三洞酋長、各州縣大小官員等,送至江口自回。

  單有利厥宣不忍分別,和秋僑等同舟護送,不日來到鄂州地面。原來劉仁軌祖居鄂州嘉魚縣呂蒙城內,其祖劉怡遊學盧溪,贅居富室庾宅,遂家於辰溪。及庾氏有娠,劉怡病亡,移樞回祖塋安葬後,生子劉浣,複遭回祿,出仕遠鄉,住基久為廢址。此時劉仁軌回至鄂州,就於仙棗城側買下宅子,迎接諸人,安頓朝筵暮席,相待月餘,利厥宣先拜辭去了。秋僑與女婿耿憲別回蔡州,接了妻小上任。關赤丁將那玉蟹、神駒贈與瞿琰,也相別自往涿州。劉仁軌祭祖已畢,整頓車馬,擇日啟行,隨令瞿琰往東都就官。瞿琰笑道:「蒙皇上天恩,大哥培植,賴為顯宦。然自古及今,未有垂鬢稚子攝政治民之體。乞大哥上表,代弟辭職,伺成人上冠之日,方可受爵。」

  劉仁軌深服其論,長笑道:「少年老成,人所難及。賢弟既不赴官,與我同臨京任何如?」

  瞿琰道:「小弟願隨,但離家已久,今暫回見母兄一面,從容修治行裝。」

  劉仁軌道:「我久欲拜謁二位哥哥,被事務羈絆定了,奈何,奈何!況朝廷欽限甚緊,複慮印常侍暗生讒譖,只得急急兼程前進。哥哥處為我代言伸意,爾可作速來京,莫行耽擱。」

  龍氏又令帶禮送與小姨、二嫂,瞿琰領命。兩下正待分手,忽見家僮曉兒齎禮來到,磕頭畢,稟道:「二位家主聞老爺剿賊有功,高升爵位,小相公又做了官,特令小人遠來作賀。」

  說罷,將禮呈上。劉仁軌收在一旁,問道:「二位相公皆好麼?三官人正欲來家探望。」

  曉兒道:「從員外歸天之後,二相公的小姑又染病而亡,合家悲苦,不必說得。二相公因無子嗣,欲娶一妾,二娘子不允,終日鬧吵。二相公為受了熬煎,患成蠱疾,腹漲氣喘,日加困篤。

  大相公差小人來,一則賀老爺之喜,二則說當年員外存日曾將醫方秘訣授與老爺,今特求藥餌以救二相公性命。」

  劉仁軌驚駭道:「相別已來,詎料二哥又染篤疾,我這裡醫方盡有好的,但為仕途繁冗,把那醫道荒疏,書籍藏貯,怎麼檢得那方子出來?」

  瞿琰道:「大哥不必覓方,兄弟自能攻治二哥之病,管取無傷。」

  劉仁軌道:「蠱之為害,非他疾之比。雖靈丹秘藥,取效也難,賢弟何得浪言?設有差池,豈不致二嫂之怨?」

  瞿琰道:「弟之藥餌,出於異人傳授,靈驗異常。患者除非氣絕則已,稍有一絲之氣未斷,藥到即痊。」

  劉仁軌道:「汝向來未曾醫業,焉能有此國手?自古癱勞蠱疾,多死少生。賢弟所傳,不過是遊僧術士,海上丹方,其藥千奇百怪,種種不同,傷人最多,為害非淺,賢弟休得勉強任邪,誤兄性命。」

  瞿琰笑道:「弟之醫,不出於黃帝《素問》,亦不取草木金石之品,只用靈符一道,吞下即消。若非真傳,豈敢浪用?」

  劉仁軌再欲言時,龍氏道:「小叔年紀雖幼,舉止久爾真誠,若非果得真傳,何苦強開大口?二伯宿嬰重恙,延頸望救,速宜打點小叔回去,何須苦苦盤問,耽誤行期?」

  劉仁軌道:「夫人講的就是,二哥設有差誤處,非關我事。」

  瞿琰暗笑,將玉蟹交與龍氏收貯,實時結束,別了劉仁軌夫婦,跨上神駒,和家僮星夜回毗離村來。不知那瞿璿病臨危篤,曾見的兄弟一面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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