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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賀婚姻四友勸酒 諧琴瑟二次合巹


  卻說到了晚上,莊西頭有一個五十四五歲的樵叟,中間有一個六十二歲的老農,比鄰有一個四十餘歲的老圃,各出所有道:「我們三個與新到的莫漁翁,結為山村四友,最相契厚。聞得他備了花燭,替譚生夫婦成親,我們各帶分資,前來賀喜。借此為名,好博一場大醉。來此已是,莫大哥在家麼?」莫翁開門道:「正要奉邀三位,來得恰好。」眾人道:「聞得你替譚生成親,我們特來奉賀。」人道:「小弟砍柴的人,謹具松柴一束,權當分資。」農夫道:「小弟是種田的人,沒有別樣,謹具薄酒一壺,權當分資。」圃夫道:「小弟是灌園的,謹具芹菜一束,正合野人獻芹之意,權當賀禮。」莫翁道:「小弟做主人,怎麼好擾列位,既然如此,只得收下了。」眾人道:「成親的事,定要熱鬧些才好。鄉間沒有吹手,不免把我們賽社的鑼鼓拿來,大家敲將起來,也當得吹手過。只是這個儐相沒有,不免將牧童叫來,問他能否?」樵夫辭了眾人,去取鑼鼓,兼叫牧童。
  轉盼間,牧童合著鑼,樵夫提著鼓,從外鳴鑼擊鼓而來。牧童道:「我是學過戲的,唱班贊禮之事,是我花面的本等,快請新郎出來!」莫翁對楚玉道:「這幾位敝友,是我同村合住的人,特來相助。」楚玉道:「時辰尚早。」莫翁道:「趁著眾人在此,完了好事罷。」莫娘子陪出藐姑來,道:「新人來了!」眾人遂擁著譚郎與藐姑,同拜了四拜,譚生又謝了莫翁與眾人。眾人道:「譚郎娶得這樣一個佳人,我們定要奉敬二人一杯。」楚玉道:「小弟尊命,賤室是不飲酒的。」牧童說:「我有一個法兒,不怕他不飲。」眾人道:「甚麼法呢?」牧童道:「每人奉敬一杯,他要不飲的時節,我們就將譚先生盡打,必等他飲了方才住手,料他沒有不痛他的!你們說這個法兒好不好?」眾人說:「妙極!」樵人說:「我先奉敬一杯!」遂酌滿滿一杯酒兒,放在藐姑面前,藐姑笑而不飲。樵夫拉著楚玉的左手,道:「我不動手,令婦人是不吃的,待我打起你來!」遂在楚玉肩臂上,認真打了兩拳。楚玉叫道:「疼的緊,娘子快吃了罷!」圃夫、農夫、牧童俱見如此,藐姑讓吃了數杯。莫翁道:「酒已夠了,將新人送入洞房罷。」莫娘子與藐姑遂都進去了,楚玉與眾人又同飲了一回。眾人說:「天不早了,我們散罷,別落新人們埋怨。」遂各大笑而去!
  楚玉到了房內,見莫娘子與藐姑還在那裡說話,莫娘子見楚玉來了,遂也抽身而去。楚玉將門閉了,向藐姑道:「今日之事,未知又是夢中否?」藐姑道:「今日較視從前,大不相同,想是不是夢中了。」兩個遂解衣就寢,楚玉以手去摩他的那話,宛然豆蔻謹含,瓜未曾破。低聲向藐姑道:「以此看來,乃知前日成親之事,只是神交,並未形遇了。」說罷,遂將藐姑的金蓮高擎,藐姑也就以手導其先路,這種情趣又在不言之表了。事畢睡去,直到次日紅日高升,尚未醒來。漁童對他妻李氏道:「昨日搬起他來的時節,明明是對魚,忽然變作兩個人!倘然這一夜之內明明是兩個人,仍然又變為一對魚,這事就越發奇了。我是個男人,有些不便,你去到窗櫺間,看他一看。」李氏遂到了窗戶底下,用舌將窗紙潤開,看了一回來道:「雖未變成魚,如今卻又是兩首相並,兩口相對,竟成了一對比目人了!」說罷,遂大笑了一回。
  楚玉與藐姑亦驚悸而起,到了莫翁屋內,感謝不盡。莫翁道:「我看你姿容秀美,氣度軒昂,料不是尋常人物,何不乘此妙年,前去應舉呢?」楚玉道:「我少年間,也曾懸樑刺股,其如喪敝囊空何。」莫翁道:「這等不難,老夫雖是鈞魚的人,倒還有些進益。除沽酒易粟之外,每日定有幾個余錢,兄若肯回去應試,這些資斧都出在老夫身上。」楚玉道:「若是如此,是前恩未報,又蒙厚恩了!」莫翁道:「這也不妨,但自今已近期,不同就起程方好。」楚玉道:「事不宜遲,老公若肯幫助,小生今日就起程了。」莫翁道:「所關甚大,不便久留,我就給你將行李收拾停當,你與令夫人商量商量,好送你二位起身。」楚玉遂到屋裡,與藐姑說知,又來到這邊道:「二位恩人請上,待愚夫婦拜辭。」莫翁道:「不敢,俺們也有一拜。」四人遂各拜了四拜。莫翁道:「漁童挑了行李,送譚官人一程。」楚玉再三推辭道:「多蒙救命之恩,已經感激不淺,何敢又勞遠送。」漁童道:「這個何妨。」遂挑起行李前行,楚玉夫婦相隨,竟往京城而去。要知後事,再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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