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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二回     案情重大知府調兵 淫惡難逃總鎮獻計

  話說智亮受刑不過,口呼願招,施公命人松了刑。施公問道:「你將實話招來,本部堂自可寬免於你!」智亮道:「咱叫智亮,現住城外關王廟;咱師兄名喚無量,現為該廟中住持。
  同類共計有十八弟兄,名喚十八羅漢,各人皆是本領出眾,武藝超群。」施公又問道:「爾為什麼前來行刺本部堂呢?」智亮道:「只因大人昨日到咱廟內去了一趟,咱師兄無量並不認識大人的面目;後來是咱師弟黑煞神智能在廟門口遇見,他便到方丈裡告訴師兄,說是:『大人叫施不全,此來必非好事,一定私訪咱們的隱處,若不將他捉住,後患無窮。』咱師兄就問他,何以知道?他說:『從前在落馬湖見過,因此認得。』咱師兄聽他此話,就叫他想個法兒。他就說:『最好是前去行刺。』無量便信他話。又因他不能上高,便命小人與智明前來行刺,智能在外巡風。昨夜連小人共來三個。智明與小人上高,智能在外面守候。不料小人慌忙中鏢,致被擒住,智能、智明逃脫。這是小人的實供。」
  施公又問道:「本部堂聞得關王廟內私藏婦女,專在外面劫奪財物。到底現在廟內還藏著多少婦女?共害了幾多性命?
  外面的劫案共做了幾回?快講出來與本部堂知道。」智亮道:
  「自從無量開了色戒,先在附近村莊誘引民間婦女,入廟奸宿,不曾逼死了人命。後來便向境外劫奪婦女,黑夜帶往廟中,逼令奸宿,若有不從,登時送命。」說完,施公又問道:「你廟中除卻無量如此奸盜淫邪,其餘那些人也像無量如此麼?」智亮道:「大半如此。」施公道:「哪裡有這些美女呢?」
  智亮道:「有的無量分給的,有的自家出外去奸宿的,還有半途劫奪而來的。」施公道:「爾倒不與他們一樣麼?」智亮道:「小人也曾有過的,不久才死了。」施公問道:「你的這個是哪裡來的呢?」智亮道:「是無量分給我的。」施公道:「這個婦人是怎麼死的呢?」智亮道:「附近村莊,因病死的。」施公又問道:「你方才所說的那間暗室,在廟中什麼地方?」智亮道:「若問這暗室,不知道的,有些難尋的呢!就連小人也不曾進去,是在方丈的裡面花園內假山石下。這暗室四面皆有消息兒,若誤踏消息兒,必要給他捉住。這也是無量恐怕有人來這探他的隱事,故此這樣做的。」施公道:「究竟有什麼消息兒呢?」智亮道:「聽說四面皆有翻板,若踏了翻板,人便滾下去了,他便將你擒住。」施公又問道:「據你說來,這無量是個萬惡的凶徒,難道所做的事,沒有一些影兒風聲麼?」智亮道:「怎麼沒有?今年三月裡,還有外縣差役捕快到這大名縣裡投文,訪那無量的。後來多虧本地紳士代他出了公保的切結,方才沒事。縣裡也就據著紳士的切結,移文到外縣罷了。」施公道:「你可知道本地紳士哪些人最好呢?」智亮道:「本地紳士,皆與無量有往來,也都與他甚好。承各紳士的情,都說他志誠老實,才學精通,皆願與他結交。」施公道:「那個姓黃的翰林與那姓吳的翰林,無量與他要好麼?」智亮道:「那吳翰林、黃翰林是無量要好的朋友。」施公道:「這兩個人,平時可做些什麼壞事呢?」智亮道:「聽說這兩個,是本城最肯為善,最肯出力,是有勢力的紳士。大概做好事,不做壞事的。」
  施公又道:「你所說關王廟,有十八個羅漢,你可將他們那些名字都上訴本部堂,好使本部堂知道。」智亮又將那十八個羅漢的名字,一齊告訴出來。施公聽罷,即將智亮先行釘鐐,發交大名收禁。俟將無量等十八名擒獲後,再行議處。當下差役答應,即將智亮上了刑具,押往縣監禁。
  施公退堂,到了書房,便與府縣道:「貴縣地方出了這兇惡僧人,貴府縣不能明查暗訪,為民除害;反憑本地紳士一紙空文,就據以為實。就外面看來,似乎難為民牧;然其中有無受賄情事,本部堂尚須訪查。即無受賄情事,亦不免隨波逐流,以耳代目,並不關心民瘼,除莠安良。我輩受國家俸祿,本當代國家治民。以貴府縣如此所為,是直尸位素餐,有負朝廷恩典了。為今之計,請教貴府縣,若何辦理?還是聽其所為?還是趕緊設法拿獲呢?」章知府、王知縣見施公所說各節,已自慚愧無地。又見問他若何辦理?真是毫無主意。不得已勉強應道:「大人的明鑒。既關王廟凶僧人眾,斷非捕役所可擒拿。
  若不調取營兵,斷難一網打盡。卑職的愚見:可即調取營兵,先將該廟圍住,然後多派捕役、營役,各備兵器,並力擒拿,或者可以就獲。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施公道:「這大名府內有多少營兵呢?」章知府道:「連防營、城守營共計一千餘人。」施公道:「其能猛力殺敵奮勇不懼的,有多少呢?」章知府道:「城守營額設五百名,其強壯的不過百餘人;防營較此過半,通計不畏兵刃能力戰的,約五百名。」施公道:「能有此五百名,足可敷衍。貴府縣可即調取齊全,按兵不動。一俟本部堂往調,即刻就要飛奔前往。若有遲誤,惟該管營兵官是問。」章知府、王知縣唯唯答應。
  施公又向黃天霸等人說道:「今據智亮所供一切,賢弟等有何良策?總宜即早剿滅,免生後患。還恐該凶僧等一聞此言,立即逃脫,那時再四處訪拿,更加掣肘了。」天霸道:「該僧逃走一層,大人倒不必慮得。某料該僧必不逃走。他以為寺中人多,且有暗室可恃,負隅自固,勢在必然。所慮者此處諸人不足以資調遣。計全、李昆、賀人傑又在殷家堡,急切不能調回。
  此間各人又不能齊赴該廟,為的是大人面前還要留二三人保護。
  難保僧人不再分遣賊禿前來為難。某之愚見:莫若一面差人星夜飛往殷家堡,調取計全、李昆、賀人傑,並請殷家父子等人暨殷賽花前來,一同幫助更妙;一面大人詐稱趕緊進京,明日就起程,連府縣差役總不可使其知道。大人卻住在此地,某等陽為護送一程,隨後轉回。倘能於途中遇見該賊人,則便好。
  半途攔劫,或可隨時擒拿,多捉他一人。既捉住之後,當就該管地方官衙內,押送收禁,隨後一同完案。該僧等一聞大人已經起程,他便毫無顧忌,又恃本地紳士為護符,包管他無逃走之事。不過所慮者,他一聞大人起程,他難免不來劫獄,此事卻不可不防。好在此間尚有五百餘名可用之兵,即令該管營官,日夜督率各兵,妥為暗地防護。如此辦法,似竟稍微妥當。大人意下如何?」施公道:「此計甚妙!就這樣辦法便了。」即作了書,交與知府,轉飭心腹家人,星夜前往殷家堡。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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