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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回     老褚標兩議捉強徒 蔡天化一心訪名妓

  話說蔡天化武藝高強,在公堂以上掙斷捆綁繩索,複行又逃脫。當由黃天霸等奮勇追趕,已經不知去向,仍舊在逃未獲。
  黃天霸等只得依然回到衙門,在施公前請罪。施公道:「諸位賢弟不必介意。蔡天化當堂逃脫,諸位不可稍懈,竭力購線擒拿就是。」黃天霸等齊道:「副將等仰蒙大人寬宥,不加疏忽之罪,副將等雖赴湯蹈火,終要將蔡天化複行捉住。但不知該盜今日逃走,又向何處藏身?須得暗地緝訪,得有消息,才可合力去捉。此非急切之事,還求大人寬限才好。」施公道:「諸位賢弟,但須各處購線,加意擒拿,不必定限日期,只要將他捉住了就是。」黃天霸等道:「以副將的愚見,擬求大人飭令閉城三日。並通飭各客店、妓館、酒樓,以及庵觀、寺院,一律知悉:遇有面生可疑之人,前去遊玩、沽飲、投宿等情,趕緊前來稟報。仍責令各地方地保認真訪察;並通傷鄰境各府州縣營汛,一體懸賞,設法擒拿,或者易於為力。」施公聽罷,也就答應,一面飛飭各城門暫閉城三日,一面懸示曉諭合城居民,關閉城門,系為搜擒在逃巨盜蔡天化,以安眾心。並飛飭鄰境各府州縣營汛一體協拿。黃天霸等即刻就退出衙門,先在城內分頭查訪一遍。到了晚間,各人又暗地在酒樓、妓館、庵觀、寺院,加意訪查。一連訪了三日,毫無形跡,只得據情稟告施公,再行購線,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蔡天化由公堂脫越之後,當時因手無寸鐵,又兼身無衣服,便在一個僻靜所在藏躲起來。到了天黑,打算仍暗地回到天齊廟中,去取他的衣服。及至走到城下,見城門已經關閉,他便越城牆而去,悄悄的到了天齊廟,換了衣服,取了銀兩,又將兵刃藏好,挨到天明,也就向別處去了,暫且按下。再說黃天霸等,雖各處購線緝訪,仍然毫無消息。這日,褚標便與施公議道:「蔡天化緝訪無著,不知他現在何處?在老民的愚見,思得一法,可以賺他前來,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施公道:「老英雄既有妙策,也可大家商量而行。」褚標道:「蔡天化來去無蹤,又不知他窩藏何處,老民意在鄰境擺一擂臺,就借大人之名,欲招眾天下英雄,明為國家儲材,實為蔡天化逃逸無蹤,合力用心,設法捉拿。蔡天化是個自恃才能的人,一聽了此言,居心要在大眾前顯個武藝,必定前來打擂,那時再合全力捉他,或者可以捉住他。況擂臺一開,天下有武藝的英雄,也就聞風而至,因此得兩個出眾的武藝出眾人幫助,也說不定。」施公聽了此話,雖未一定答應,也覺有些道理,當下便說道:「老英雄所言,雖甚有理,本部堂且再商量是否能行,便請老英雄作為台主。」褚標聽說,覺得有些不大願意,也只得說道:「大人且商量定了,再定行止也好。」說罷退出。過了兩日,施安送進一角公文,施公打開一看,是淮安府轉據東安縣詳稱:該縣義勇村武舉曹德彪請設擂臺,欲招取天下英雄,給他的女兒曹月娥擇婿,稟請東安縣。東安縣不敢自擅,所以詳明施公。施公將這件公文看罷,當下就將褚標、黃天霸等傳到書房,與大家說明此事。黃天霸道:「大人的意下如何呢?」
  施公道:「前承褚老英雄議設擂臺,以為可以誘捉蔡天化。本部堂明知此計甚妙,諸如建造擂臺,不無耗費庫款,因未及遽行照辦。今既該府縣詳稟前來,本部院便想將計就計,批准下去,讓他們自行搭蓋。等到臨期的時節,如果蔡天化悍不畏死,敢到該縣擂臺,那時再將他設法擒拿。如果曹德彪父女果真武藝出眾,請他幫同捉拿。諸位賢弟及褚老英雄,以本部堂之言為如何呢?」褚標欣然說道:「大人就此批准下去,到了臨期,蔡天化包管前去,那時候務要將他捉住的。」施公聽說大喜,當下就將淮安府的來文批准,發了出去。褚標等人也就退出,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前往東安縣打擂臺,捉拿蔡天化,暫且按下。
  再說蔡天化這日到了河南開封府,尋了客店住下。當有店小二前來招呼,蔡天化即叫他先打二角酒,揀兩件有口味的菜來。店小二答應下去,當下拿了二角酒、四碟菜,擺在桌上。
  蔡天化將酒斟了一杯,端在手中喝了一口,又揀了一筷子菜吃了下去,便問店小二道:「你姓什麼?」小二道:「咱姓洪名喚洪四。」蔡天化道:「你是這本地人氏嗎?」洪四道:「咱就是本城的人。」蔡天化道:「咱且問你,這河南古稱繁華之地,想那煙花中的所在定是不少。你可知道這裡哪一家有出色的好媳婦兒嗎?」洪四見問,不知這媳婦子就是婊子。原來關東一帶的婊子,皆叫「媳婦子」呢!洪四便問道:「你老說媳婦子,這是怎麼講?」蔡天化道:「你不懂嗎?咱告訴你,這媳婦子就是婊子的別名。咱們那裡皆是叫他媳婦子的。」洪四聽了,這才明白,當下答道:「你老不知道,這裡人叫婊子是喚做粉頭的。你老是問有什麼好出色的粉頭。這裡粉頭卻也不少,皆是些家常貨。只有枇杷巷柳二家,新到的一個粉頭,喚做花月英,是南邊人,今年才有十五六歲,生得真是美貌異常;而且唱得一口頂好的京調。咱們這裡那些鄉紳老爺們,誰不與她來往?還給她起了個綽號,喚她做蓋河南,因此這花月英,就高抬聲價起來。平時見了客,真要那客人模樣兒好,錢鈔兒好,方肯招待他。若有一件不到,她見了一面,第二次再也不肯出來陪他了。還要一件,若是有人要在那裡住宿,除去外面的使用不算,她要三十兩一夜。還要客人是個標臉;若生得醜陋些,便是三百兩,她也不肯給他住宿。生得可真出色,就是那性情兒太傲些,眼眶兒太大些,瞧不起人。」蔡天化聽了,暗道:「咱不管她性情兒傲,眼眶兒大,等一會兒,咱便去她那裡會她一會。她果然殷懃相待,咱就使三十兩銀子,在那裡住下,也不算什麼大事。她若有些兒不到,咱便黑夜裡去與她宿了,她又怎奈咱何?」心下想罷,便向店小二說道:「枇杷巷離這裡有多少路呢?」店小二道:「離咱們這裡不遠,出了門向東,走彩衣巷,過落星橋,再向南一直走,過雙珠巷,再向西就是枇杷巷了。不過只有二裡之地,你老要去嗎?」蔡天化道:「咱正要去見識見識。」店小二道:「你老既要去,咱給你老領道兒便了。」蔡天化道:「好!等咱飲過酒,你便領咱前去。」店小二複又笑道:「咱可真發昏了,和你老講了這半天的話,還不曾請教你老尊姓?咱可不該死嗎!你老貴姓呀?從哪裡到此?
  也得見教。」蔡天化道:「咱姓蔡,由關東到天津、山東、徐州、淮安有事。現在剛從淮安到這裡,做些買賣生意,尋找兩個朋友。」店小二笑著走了出去。一會子蔡天化酒已吃完,便喚店小二領他去訪著花月英。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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