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昆將張才、李勇送了出去,叫他們趕往陶家廟去,喊賀人傑前來幫助他。便複轉身,仍由屋上往各處探聽。走到後面上房,見屋內燈光明亮。他卻伏在簷前,往下細聽。只聽一個婆子說道:「安人!你這一片好心,每日燒香念佛,只保小員外平安無事罷!」安人道:「今日聽說又搶了一個女子來,還鎖在那邊屋裡,不知又是什麼主意。照這樣不改,恐怕我這老命,還要送在兒子手裡呢!我倒也罷了,死也死得了,只可憐我那媳婦,那樣賢德,若再帶累於她,豈不是冤枉!」婆子道:「可不是呢!今日搶來的女子,卻顧不得了。另有了一個在那裡了。」李昆聽說暗喜,那女子尚未失身。又聽那婆子說道:「你老人家可曉得,另外的這女子,這宗事可作的太狠了! 我們莊南不是有個錫匠?月前有病,小員外就時常上他家去。 後來錫匠病才好,小員外就叫主管林管家施一計:叫馮氏告訴他男人,說她病時,曾許下三官廟燒香。這廟內有個後院子,是一塊空地,並埋著一口棺材,牆腳倒坍了。我們林魁就在那裡等他。」安人問道:「等他做什麼?」婆子道:「這就是他們定的計策,那馮氏燒完了香,就要上後院子裡小解,解下裙子來,搭在墳塚上,及至小解完了,那裙子就不見了。馮氏也不尋找,就回家去了。到了半夜,有人敲門喊道:『送裙子來的。』馮氏叫她男人出去。哪裡曉得週二出去,就被人割了頭去。這馮氏就告到縣裡:『廟內昨日失去裙子,夜間丈夫就被人殺了。求申冤。』縣官聽罷,就疑惑是廟內和尚所為。隨即派人前去查訪。這三官廟,卻不是和尚,是道士。差人便帶著道士,各處搜尋。尋到後院墳塚子旁邊,見有浮土一堆,刨開看時,就是裙子包著週二的頭。差人當時就把廟內道士趙氣清拿去,用酷刑審問。他卻不招,競被縣官收在監內。誰知氣清有個徒弟王紫霞,募化回來,聽見此事,他要去總漕施大人那裡告狀,替他師父申冤。我們小員外聽見這個風聲,叫馮氏改裝,藏在我們的家內,聽說今晚成親。你老人家想想,這是什麼事,平白的生出這等毒計來。」李昆在屋上聽得真切,原來那個道士是真冤枉,心中大喜。複繞至東跨廳,輕輕落下。只聽得屋內說道:「漕督施大人斷事如神,如今這個法子,誰想的到你在這裡?這才是萬年無憂呢!」又聽婦人說道:「我今日來,遇見兩個公差,偏偏的又把靴子掉了,露出腳來,喜的好在拿住了!」樊洪道:「我已告訴林魁,三更時把他們結果,就完了事咧!」婦人道:「若得如此,事情才得乾淨。」李昆聽至此,暗道:「好一對惡毒的姦夫淫婦!」卻輕輕進了簾攏,來至堂屋內,見那邊掛著軟簾。走至跟前,猛將軟簾一掀,口中說道:「嚷!就是一刀。」卻把刀晃了一晃,滿屋裡都有刀光。樊洪說聲:「不好!」便在壁上抽出一把寶劍,迎了上來。李昆暗道:「這廝光景是個會手。」一面暗想,一面將刀砍過去。樊洪趕將寶劍來擋。李昆複想道:「這房內如何廝殺。」遂望著樊洪晃一刀,退出房外。樊洪追趕出來。李昆卻在房外,將暗器拿出。樊洪冷不提防,腕上著了一彈,「呀」的一聲,手指一松,寶劍脫落在地。李昆趕著一個縱步,跳到面前,手起一刀,當頭砍下。樊洪用手來隔,卻迎著刀鋒,一隻手迎刃而斷,跌倒在地。李昆複向前,用刀背在樊洪背上連搠了幾下,樊洪已是不能開口。李昆又在他身上割下一塊衣襟,塞在口內。此時樊洪卻穿著短衣,李昆順手將他的絲縧拿過,把刀銜在口內,就把樊洪四馬倒攢蹄,捆了個結實。再見那婦人已嚇倒在地,順手提將過來,卻把掛帳鉤的縧子割下,將婦人也捆在一處,又割下一副飄帶,將婦人的口也塞住。正要回身出來,只聽一聲嚷,卻是林魁到東院持刀殺人,不見張才、李勇,只得來稟樊洪。李昆亦早迎至院中,劈面就是一刀。林魁說聲:「不好!」 往後一退,李昆便趁勢一刀,正中左膊,林魁登時跌倒。不意屋上又跳下一人,李昆倒嚇了一跳,再細看卻是賀人傑。李昆這才明白,是賀人傑在屋上打出金錢鏢,林魁著了一下。於是二人將林魁捆縛起來,此時莊丁都已來到。 李昆道:「咱奉大人命,特來捉拿樊洪、林魁。現在二人並淫婦馮氏都拿到。爾等自系良民,與爾等毫不干涉。還有昨日樊洪搶來的女子,現在何處?爾等快快放出,咱老爺不累無辜之人。」眾莊丁一個個都跪下來,齊聲說道:「求老爺開恩!」 李昆道:「你速將那女子放出,萬事皆休!」眾莊丁又磕了兩個頭,才爬起來出去,一會子,帶了一個女子進來。李昆問道:「你這女子,因何被他搶進?你姓什麼?家住哪裡?」那女子道:「小女子姓陳,父親叫陳德貴,家住陶家廟。昨日因往外婆家去,不料走錯路途,走過他家莊前。遇著這裡一個少年人,就喝叫壯丁,將小女子搶來,關鎖在屋內,不知是何道理?我家父母還不曾曉得。」說罷痛哭不已。李昆道:「你不要哭,咱叫你父母領你回家便了。」便叫莊丁去到陳家送信,叫領人。又將樊洪的母親請出來,安慰了一番。樊洪的母親道:「皆是老身管束不嚴,他們自作自受。只求老爺們在施大人跟前,方便兩句就是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