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於亮在渡船上巧遇施公,當即將施公謊騙上船。原來李配這日派他出來巡哨,打探客商買賣。這運河卻有一條汊港,通落馬湖內,可巧冤家路窄,偏遇施公叫船。於亮將船搖到河心,便將船頭撥轉,往上流搖去。施公在船內說道:「船家,咱是過河呢!為什麼望上流搖去?」於亮道:「你不知道,這河內水急,若不提一提溜,如何過得河呢?」施公聽說,也還有理,便不再問,聽於亮望上流盡搖。不一時進了汊港,於亮將篙子插在港內,將船系好,進得艙來,向施公說道:「咱請你上岸罷!」施公聽說,即站起來,往艙外便走。只見於亮出其不意,猛抬起右腿踢去,將施公打倒艙內,大聲喝道:「你認得大王爺爺于亮麼?咱大哥毛如虎與你有何仇恨,你便將他殺害?」一面說,一面綁縛起他來,拋在一旁。仍然走到船頭,將纜解開,篙子拔起了,操著槳,直望落馬湖而發。施公在艙裡面,只是討饒道:「咱委實是算命餬口的,大王可不要錯認了,望你將我放出。咱家中尚有老母、妻子,等著我賺了幾個錢,回家買米度日。」又暗中說道:「我施某今日可不能活命了。即使黃天霸等見我不回,各處找尋,也不知我死在這人手裡。」 不說施公暗想,再說於亮將船盡力搖去,將船搖到柵口,將響鈴搖動。守柵的開了柵門,放船進去了。于亮先叫人將施公看守好了,直入寨內。李配、孫龍、趙虎,並總管張才,迎接進去。李配問道:「賢弟今去巡哨,有什麼大宗買賣探聽回來?」於亮道:「買實倒沒有,卻有一件喜事,說來可痛快人心。小弟前去海州,將船泊在北門運河內。忽有算命的,叫聲:『過河。』小弟仔細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咱兄弟們一個大大仇人呢!」李配道:「莫非就是施不全麼?」於亮道:「專待大哥發落。」李配等大喜,便叫剖心瀝酒,祭奠亡鬼。一面又叫人備辦酒席,等祭奠後,好大排筵宴,給于亮慶功。一會子,眾嘍囉將施公押到廳上,李配喝令下跪。施公站立不睬。李配又道:「施不全,咱大王爺久聞你的大名,慣與咱江湖上的朋友為難。你還仗著那黃天霸小子等人助著,殺害我等?往事不說了,咱只問你,毛如虎與你有何仇恨?為什麼將他捉住,殺死了他?你今日也到了爺爺們手裡,你尚有何話說?可能再叫黃天霸小子等人前來麼?」施公道:「大王不可錯認,我委實姓任,名喚也方,借此算命度日。家中還有老小,望大王詳察,不可以耳代目。咱且不知毛如虎是何等樣人,更不知施不全是何等樣人,怎麼將我任也方,錯認作施不全?且硬說我任也方殺害毛如虎,這可不是冤枉!」李配大怒道:「咱把你這贓官,嘴能舌辯!且不管是任也方、施不全,今既被我捉住,你真是任也方,也將你當作施不全,剜出心來,為那些死去朋友祭奠。」 說了,隨叫人將施公拖至下面,把衣服脫去,露出心腹,縛在柱子上。於亮執刀在手,只等上前開刀。張才站在一旁,暗暗叫苦。只見於亮手執鋼刀,惡狠狠的走到施公面前,將刀尖對準胸膛,一刀剜去,只聽噹啷一聲,刀落在地。再看於亮,站在一邊發怔。李配道:「我不信,難道有個鬼不成!」說著,便拾起刀來,也是惡狠狠的對準施公心口刺去。剛欲刺進,只覺手腕一酸,刀持不住,噹啷一聲,也似於亮那樣,把鋼刀又落在地下。李配等頗為詫異。只見張才上前說道:「大王兩次刺他,刀落在地,一定今日不能殺人。」李配道:「且讓他多活幾日。必須派個誠實可靠的人看守才可,不致於誤事。」張才道:「大王如放心,即交與小人,包管無事。」李配道:「如此甚好。你想這後面有個陰山洞,四面皆是水,且將他關在裡面,每日不與他飲食。他縱不被刀殺死,也叫他活活餓壞。賢弟再多派幾人,妥當的看守。等到那天霸小子捉住,一齊問他的罪名。」張才答應,隨將施公放下,帶入陰山洞去,卻暗暗送些飲食與施公,並與施公說道:「大人不必害怕。小人名叫張才,前在羅四虎家當總管。後蒙大人救出,又蒙大人賞錢販布。只因路過此處,被此地這夥強盜劫去布匹,捉到此間,硬叫小的當了總管。今見大人被他們謊騙,小人已是心膽俱裂。 不意大人洪福齊天,他們不得強害,故此小人才在他們面前,叫將大人交給小的,為的是要救得大人才好。不知大人手下那些將官,現在何處?小人打算去送一個信,叫他們眾位前來。 一則好救大人,二則可以將這夥強盜拿住,為民除害。」施公聽說,又仔細一看,果然不是別人,卻是張才。此時施公稍放下心,便將天霸等現在海州,告訴了張才。張才又請施公且自忍耐,三日後必然救出。施公更自放心。張才便即告辭出去,招呼了兩個心腹前來看守,又叫人時常暗暗送些茶水之類。故此施公也不過於吃虧。未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