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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行淫亂和尚嫖妓女


  劉大人眼望千總,叫聲:「王千總,本部的人訪著了殺人的兇手,是個大盜,武藝扎手。本部恐怕拿急了,走脫賊人。

  故此叫你前來,帶兵三十名,預備鉤杆、套索,大家努力,必得將兇犯拿住,本部自有升賞。」

  千總王彪答應,說:「千總遵命。」

  劉大人說:「快去莫誤!」

  千總翻身出門,急去挑兵不表。

  且說大人眼望大勇,說:「此去你們三個人怎樣動手?」

  大勇說:「小人囑咐馮吉,叫他留門,等二更到廟中,令朱、王堵住房門,小人在院內驚他一驚。他們若出來動手,擒拿他;若越牆,有兵圍繞,鉤杆套索,不怕他飛上天去!必要成功。」

  大人說:「甚好,總要小心就是了。」

  說話之間,千總進內,稟報說:「兵已到,回大人知道。」

  劉大人說:「天不早了,你們走罷。我這裡洗耳靜候。」

  大勇連忙用褡包圍腰,別上腰刀,外套長衣;王明、朱文也改扮,換上便衣,掖上攮子、鐵尺。

  諸事已畢,告辭大人,一同千總出門。逕自出城不怠慢,帶領官兵,急走十裡之遙,趕天有二鼓,眾人來到玉皇廟外。陳大勇將眾人安在廟外,自跳廟牆,牆外四周,為三十名兵圍住廟外,各拿撓鉤套索。王千總把守山門,大勇、王明、朱文三人,等候三更動手,暫且不表。

  且不說廟外眾人話,再把兇手明一明。囚徒任性專好色,和尚了凡是貪淫。楊四雖不好,一人難扭兩個人。見天已有掌燈之後,打發馮吉,把兩個姑娘叫進門。一個名叫人人愛,一個名叫一秤金。二人不過二旬外,長得那,小模樣子可愛人!人人愛,身穿一件藍布衫,青緞坎肩上掐金。腰系汗巾蔥心綠,三寸小腳可愛人。頭上梳著是水纂,那宗淫狂賣俏心!一秤金打扮倒受看,三寸厚底兒,紅緞蝴蝶夢鞋足下登。頭上也梳是水纂,洋布綢衫穿在身。

  裡面襯著衣是藕色,手拿著紡絲紅汗巾。走動道兒頭就晃,瞧見和尚把話雲:「哎喲,好呀四老爺駕!」

  那一個說:「這兩天沒到這廟中。」

  說罷二人將煙遞,挨次兒,遞給僧俗三個人。複又帶笑,說:「三位老爺子好?」

  和尚說:「七姑娘、九姑娘,你倆坐下咱們再雲。」

  和尚帶笑說:「自家爺兒們,又跑出客套來了!七姑娘、九姑娘,你們坐下罷。」

  半邊俏說:「你們要不坐下,罵我一個大師父變驢的個。」

  四和尚哈哈大笑,說:「好的,我們老太爺罵起我來了!」

  楊四把旁邊說:「我們第老的就是這麼好耍笑麼!」

  又聽四和尚說:「九姑娘,怎麼肚子大了好些了?」

  一秤金笑著說:「偏是你老爺的眼生,又瞧見我們肚子大了!」

  和尚說:「小疼疼子,別帶上駒了罷?」

  忽聽半邊俏蕭老兒說:「要是駒,必是驢駒子。」

  這麼一句話,鬧得眾人大笑,笑得和尚臉上下不來了,用手將蕭老兒的大腿一拍,說:「小猴兒,你又罵哥哥了!」

  楊四把接言說:「不是呀!誰叫你說駒呢!」

  和尚說:「顯見你們是把兄弟了!七兄弟,你也向著老叔!」

  半邊俏接言,說:「不是驢駒子,是禿子的駒兒咧!」

  四和尚說:「這還罷了。」

  人人愛說:「禿子——」就剛要往下說,忽見蕭老兒把眼望著他了一擠,人人愛心中會意,連忙不說了。且說四和尚低著頭,想了半天,將頭一抬,說:「咱們喝酒罷!」

  蕭老兒說:「很好,我正想酒喝呢!」

  和尚說:「老太爺,還是出家人不好,一句話就掉著你的心眼了!」

  楊四把說:「這該罰!你四當家的第老的比咱們小,是咱們兄弟呀!」

  和尚說:「莫有的話!這是錯聽了!」

  半邊俏蕭老兒說:「對了也罷,錯聽了也罷,你聽我說個笑話:有這麼一個和尚,一生好耍,輸得旗杆也賣了,廟也典了,鐘磬全無了。後來流落掛單,還是不改,好耍。這一天,輸得真急咧,心想:偷些東西,再去撈。稍一溜,溜在一家,見人家是獨門獨院,三間正房,他就藏在人家佛爺桌底下,被圍桌擋住。等人睡著,好下手。原來此家是小兩口兒,外間屋內有個老婆子睡下,小兩口兒也就睡下咧。誰知他們倆拌了嘴了,有十拉天不說話。爺爺兒躺在西邊,仰巴腳兒脫褲子;奶奶兒躺在東邊,大概也是脫了中衣了。借著月光兒,我聽了一會,我聽見爺爺兒說:『我為你這麼個東西,我偏不下氣求人罷,你嫌我是使磚頭砸你的脖梗子!』說著又不言語了。遲了一會兒,我又聽見奶奶兒說:『你成日家上門上戶的,很愛溜個門子。今日我這躲著你,我可拿住你了,看你吃嗎?』忽聽男人大嚷,說:『誰?』我只當是看見我了,我連忙爬起,出來,說:『施主饒了我罷,我是玉皇廟的四和尚!』」

  一說,招的男女大笑。四和尚也笑了,說:「可罵苦了我了!」

  又說:「馮夥計,快擺酒菜,我好罰你老太爺三杯。」

  馮吉登時將酒菜擺在炕桌之上,兩名姑娘兒斟酒敬萊。

  這兩個,妓女來斟酒三盞,挨次而敬手不閑。玉腕拿起烏木筷,夾菜送到嘴唇邊。大家歡喜說又笑,嬉皮笑臉討人煩。人人愛,坐在半邊俏他懷內,一秤金斜靠和尚肩。

  表過四把人可好,專愛練武把精添。又聽僧人開言道:「叫聲九姑娘聽我言:我今點你一個小曲,必要唱,《斷想思,難上難》。一秤金點頭把曲唱,唱的是:熱河腔調巧團圓,喉嚨又細字眼准,他兩隻眼,瞅著和尚叫「心肝」。二目呆斜瞧和尚:「叫奴舍你難上難。」

  故用他,兩條腿,夾住和尚磕膝蓋,帶著笑,和尚時間實難受:「叫聲小疼疼子松了咱。」

  妓女複又斟上酒,放在了,僧人他的嘴唇邊。

  人人愛就把蕭老兒敬,手擎酒杯跪面前。凶徒接杯嘻嘻笑:「叫聲七姐你聽言:你且唱個《馬頭調》,敬你四太爺莫遲挨。」

  說著蕭老兒將杯遞,楊四把接過放面前。人人愛就將曲兒來唱,唱的是:「在家容易出外難」。聲音嚎亮嗓子好,恰似黃鳥弄聲喧。唱罷連忙又敬酒,四把接來就飲幹。複又將杯往下轉,忽聽那,蕭老兒:「叫聲二位聽我言:咱們今日不這麼飲,必要吃酒帶劃拳。輸家喝來蠃家唱,大家節鼓把花傳。」

  和尚點頭說:「從命」。楊四說:「既是如此就劃拳!」

  蕭老兒連忙就起令,兩個姑娘斟酒放面前。只聽三五麼合對,又聽大笑把話雲。齊說:「四師父你輸了!」

  一秤金拿杯放唇邊。僧人將酒飲在腹,蕭老兒連忙就開言:「叫聲七姐兒,你卻替我唱。」

  妓女答應走上前。唱的是:「牛郎織女銀河渡,要想相逢難上難。只等七夕銀河渡,他才相會在天邊。」

  唱罷又將酒斟上,放在僧人他面前。蕭老兒連忙來講話:「叫聲四師父你聽言:咱倆再劃還賣馬。」

  僧人說:「我賣在四把前。」

  楊四帶笑說:「很好,我和老兄弟劃一番。」

  蕭老兒擺手說:「不可,七哥留神聽我言。」

  半邊俏蕭老兒說:「使不得,我怎麼和七哥劃呢?不劃,不劃!」

  楊四把說:「不劃,喝酒罷。」

  蕭老兒說:「這倒使得。」

  言罷,大家雙雙飲酒,中間,無所不至。四和尚這色來了,伸手擰一秤金的大腿,擰得個一秤金「哎喲」,和尚說:「怎麼了?」

  九姐兒說:「疼。」

  和尚說:「疼就該別呀!」

  二人說著,摟在一處,一遞一口吃酒。蕭老兒抱著人人愛,拉著手,說:「你這戒指是金的不是?」

  七姐兒說:「是銀鍍金。」

  蕭老兒說:「明日我送你一對金的。」

  妓女說:「多謝老太爺賞了!」

  一秤金眼望和尚,說:「你老明日也給我打一對!」

  四和尚點頭,說著,用手摟起一秤金的衣服,往下一看,原來穿著一雙大紅緞子厚底兒蝴蝶夢的鞋。和尚說:「我有一雙貓耳窩的鞋,你穿了罷。」

  四和尚一句話未完,招得眾人大笑。

  眾人大笑來飲酒,這天外面交一更。僧俗男女來胡鬧,比那狼豬鬧得凶。蕭老兒只是耍耍嘴,和尚就把下身擰。

  兩個妓女嘻嘻笑,燈光下越顯俏花容。楊四把只管來吃酒,不管他們人四名。馮吉旁邊來上菜,心中惦著那事情。觀瞧眾人正耍笑,搭訕邁步往外行。一直來到山門內,隔著門縫看分明:外邊並無人動靜,馮吉轉身回裡行。

  馮吉見外邊並無動靜,又聽還是一更,說:「早呢!」

  這才進廚房坐下,不表。

  也不言眾人飲酒作樂,且說陳大勇、朱文、王明、千總王彪帶領三十名官兵,二更來到玉皇廟外,將兵派開,圍住廟門。

  千總把守山門,陳大勇眼望朱、王二人,說:「二位和千總王老爺在這裡略等一等,待我進去打一個探子。」

  三人答應。大勇說罷,將腳一跺,縱上牆頭,又跳在地上,輕輕邁步,進了二層角門。往西一望,則見三間禪堂,明燈蠟燭。大勇一見,就知是僧人兇手在內。輕輕走到窗櫺以外,用舌刮破窗櫺紙,閃目留神觀看。

  大勇留神仔細看,瞧見了,僧俗還有倆婦人。好漢一見心中想:看女子,不像良人貌與容。必是花街柳巷婦,和尚弄來在佛門。這宗和尚真可恨,少時拿住才稱心。好漢正恨忽聽笑,兩個妓女把話雲。一秤金說:「四師父真正叫人愛,他老玩笑可人心。」

  人人愛說:「我們老太爺長得俏,沒有一些不可人。」

  男女僧俗正然鬧,好漢一見怒十分:這樣和尚真可恨,專在此廟壞佛門!殺人兇犯更可惡,你看他,洋洋得意屋內存。好漢思想心中惱,他這裡,手拔腰刀要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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