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湖南官場,同時有三位出色人員,都是撫台眼前頂紅的人。撫台姓黃,江西人。三個紅人,一喚任承仁,一喚俞洪寶,一喚李才雄,三個人都是候補知縣。任承仁新近從那裡交卸回來,撫台極賞識他,曾經保過送部引見。俞、李二位是一直跟著撫台,辦過幾年文案;李才雄現又兼當土藥局的差使。 有天,任承仁穿了衣帽來拜俞洪寶,卻好李才雄也在那裡。任承仁進來,看見李才雄皺著眉頭坐在那裡,呆呆的樣子。任承仁心裡有點奇怪,也不便問他,先同俞洪寶談了幾句心,慢慢的說到家務。 任承仁就提起他有個過繼的娘,因為在家裡沒有人養活,大遠的奔了來找我。既然來了,安分守己的吃碗現成飯罷了,脾氣又不好,時常在家裡鬧脾氣。再照這樣鬧下去,我可有點受不住了。不是我讓他,就是他讓我。俞洪寶道:「這算什麼大事?他因為沒有兒子養活,所以纔承繼到你。你公館裡亦不少這一碗飯。你讓他些,過幾年死了,送他一口薄皮棺材也就是了。你要現在一定攆他出去,他情急了,或是告你一狀,就算辨得清,倒要耽誤了你正經事,那可犯不著,你又何必同這個孤寡老太婆嘔什麼氣呢?」任承仁想了一想,倒也不錯。他們說了一回話,看看這位李才雄,是坐立不安,不住的唉聲歎氣。 任承仁熬不住了,便問俞洪寶道:「李老哥為何這樣沒精打采的?」俞洪寶道:「你不知道,李老哥丁了憂了。但是他老哥的家道,你是曉得的,如果再把差使丟了,叫他怎樣過呢?他這個總辦土藥局的事雖然不好,在他也還將就敷衍,要再沒有這個差使,更不得了,所以在這裡難受。」任承仁道:「倫理這主藥局的事,又不是地方官,就是丁憂的,連下去打什麼緊?」俞洪寶道:「卻是沒有這個道理。」任承仁道:「什麼道理不道理,這叫做恩出自上罷哩!我倒有一個法子想。」俞洪寶同李才雄就異口同聲的問道:「請教大才,有什麼法子?」任承仁道:「裡頭有位史巡捕,是撫台極紅的人,說的話是捷於影響的,可就是愛兩個錢。我們去走一趟,探探他的口氣,就托他去想法子去。如果有點意思,拼得送他幾百銀子,把這個差使留下。李老哥固然是不無小補,就是我們,在省裡也多個地方走走,豈不甚妙?」俞洪寶道:「好,好!」任承仁道:「既你們也以為好,他丁憂多日了,亦不便耽擱,我們要趕緊纔好。」說完,就招呼李才雄在家裡等他,又拉著俞洪寶道:「我們去踫踫再說。」李才雄當時說了一句費心。 當時,俞洪寶同著任承仁,一直來到史巡捕房裡。史巡捕讓他們坐下,說了一回閒話,纔提起李才雄的事來。說到要想法子求連差的話,史巡捕此時嘴裡正含著一口茶,手裡捧著水煙袋,睜著一雙眼睛,呆呆的一回,纔把這口茶咽下去,騰出嘴來說道:「這個不容易。」任承仁道:「並不是弟等多事,實因為李哥的家道太寒,要是就這樣擱三年,那直捷要他的命了!」史巡捕道:「他家道雖寒,省城裡比他家道寒的還多著哩!」任承仁又道:「李哥一向虧累,現在又出了喪事,用錢多,要有這個差事,還可以拉攏拉攏,就是外面張羅,也還容易。要就是這樣下來,直截便是一條死路。老哥熱腸古道,我們是一向欽佩的。他這樁事,祇要老哥高抬貴手,他就過去了。我也曉得你老哥是沒有不可憐他的,你說的話都是嘔著人玩耍。不然,老哥一定不肯幫他的忙,可不就毀了他嗎?」一面說著,便走到史巡捕耳朵邊,低低的說了幾句。 史巡捕道:「不是這麼說,我們既是一向有交情,沒有不幫忙的。不過這件事,我還得找我裡頭一個朋友出一把力。但我同他有交情,我的朋友同他沒有交情,況且也不曉得他這個人。這個當中,兄弟固然是格外出力,老弟你是曉得的,明人不說暗話。況且他又是個違例的事,那個肯輕輕的放過去呢?」任承仁道:「是了,是了,都包在我身上就是。」就把手指在史巡捕袖子裡一比道:「這個數目可好?」史巡捕笑了一笑道:「論起來也不算少,但我可是沒有權的,事情我去辦,踫他的運氣罷。這件事不是我不夠朋友,但是,這裡頭轉了一個彎子,就很不容易了,難道我還來想好處、賺扣頭不成?」 任承仁、俞洪寶連忙陪笑道:「笑話!老哥太多疑了!」史巡捕道:「我去辦辦看,晚上叫任老弟來聽回信罷。」俞洪寶道:「我也同來。」史巡捕道:「玩不得!我這裡祇有一個任老弟來慣了的,沒有人查問,要是別人夜裡來,風聲就鬧出去了。反正都是為朋友,一樣的赤心。你千萬不必來,不但沒有好處,恐怕還要惹是非。」俞洪寶答應著,當時同了任承仁出來,一徑回寓告知李才雄。 李才雄曉得是有點意思了,但也還不曉得史巡捕要多少錢的話。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任承仁來了,搖搖頭道:「好厲害!好厲害!」俞洪寶、李才雄忙問:「怎麼樣了?」任承仁道:「他是大張獅口,說你的差使一年有兩千多銀子,他問你要一半。此外,還要你在要緊的地方,找個人對撫台說一下子,這算是掛掛簾子的事。」李才雄聽了,呆呆的一言不發。 倒是俞洪寶道:「論起這個差使來,一連就是三年,化上一二千銀子,也沒有什麼不值得。但是李哥一時拿不出來,奈何?」任承仁道:「李老哥去湊湊,看湊到多少。要是少些的時候,我們大家能幫一幫忙最好,等李哥慢慢的騰出來還罷。」俞洪寶道:「看來也祇好如此。但是這個事已經兩天了,也該報出去了。」任承仁道:「不妨。李老哥趕緊找人去掛簾子去要緊,等把簾子掛好,再報出去不遲。」李才雄道:「撫台頭一個紅人就算是首府,我平常也很應酬他。但是個嘴饞的人,要求他事,總要請他吃飯。我是已在衰絰之中,不便請客,如何是好?」任承仁道:「你不要拘泥,正經事要緊。你今天就發帖,請他明天晚上,我同俞哥做陪客,也好相幫你說幾句。你祇管辦理,哪個人來說你?」當時李才雄便寫了請帖,夾著手本,打發人送過去。又叫廚子備辦頂好的酒席,明晚請首府,祇要菜辦得好,錢是不論多少。廚子聽見不計較錢的生意,自然歡喜,連忙就去備辦。 任承仁又到李才雄家去,重新叫他把字畫掛起來,把素的依舊換掉。忙忙碌碌,收拾了一回。正在那裡點綴,送請單的卻回來了,說是大人有病,請了三天假,明天不能來,叫把原帖帶回。李才雄聽了,把一團高興冰冷的了,歎口氣道:「我就如此倒黴!」任承仁道:「還有一個法子,你去寫好一封夾單遞進去,他看見了,亦就明白。等他上院去,沒有不替你設法的。況且你請他,他也曉得的了。」李才雄道:「也不曉得是什麼病?」回來的人道:「聽說著了涼,傷風咳嗽,並沒有什麼大病,過兩天就要銷假的。」任承仁道:「事不宜遲,你依著我去做。老史那裡,先要把錢交過去;要是不能如數,六成是要先給的。下餘我去對他說,問我們兩人要就是了。等老哥把差使混下去,慢慢的去給他,難道老哥還會叫兄弟為難麼?」李才雄道:「祇要緩口氣,少卻是萬不會少的。非但不會少,老大哥替我出了這一番力,再要叫老大哥為難,那還能算是人麼?但是首府這個夾單,還要老大哥費神斟酌一下。」 任承仁道:「我是于文墨一道,大大的外行,你還是找老俞罷。」又說了一回閒話,任承仁便立起身來道:「老史的數目,我就去答應他分兩期,一期先付,一期事成之後兩個月再付。萬一他要利錢,為數有限,也就答應他了。」李才雄道:「自然,自然,你看著辦罷。我心裡沒有主見,你怎麼說怎麼好。你這番回護我的心,我難道還不曉得?你直截看著辦,不必同我商議了。總而言之,祇要事情成功,我是無不恪遵台命的。」說著,作了一個揖道:「費心!費心!」任承仁曉得他不會變卦的了,就裝出一番大義凜然的樣子來,說了幾句義可干雲的話,就出來上轎回家去了。李才雄去找俞洪寶,托他做一張夾單底子。俞洪寶照著他的口氣做好了,又添了幾句哀戚的話,交給李才雄。李才雄便去找人譽清了,送到首府裡去。 卻說這位首府是一位滿洲人,名叫伊昌。當日看了他這個夾單,暗道:「這個事卻是有點不在理。既然說是裡面已說通了,要我做面子,我亦何樂不為?但是這話不曉得靠得住靠不住?且待我見了撫台,見景生情罷。況且打去年起到如今,我也吃過他六七十頓了,要一定回復他,未免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要我十二分替他硬求,我也不幹,我犯不著為著他去踫釘子。」主意打定,次日起來銷假上院。 李才雄先就打發人在首府衙門口打聽,聽見傳伺候了,便用一個素手本,叫跟班到各衙門掛號,稟知丁憂的話。恰恰伊大人上院,撫台就同他講起這土藥局收數甚好的話。伊大人便接口道:「李今辦事向來是最可靠的,不過是他運氣太壞。」撫台便問:「他運氣怎樣壞法?」伊大人道:「聽說他丁了憂了。但這個事辦到現在這樣地步,也不容易,總要有個精明強幹的人去接手纔好。但是這些候補的人員,卑府是曉得的,除掉現居要差的,便也沒有什麼大才具的了。況且,在省候補賦閑的日子多,終是前缺後空,要他顧得住公事便不容易了。所以古人說的,凡要辦大事的,總要量材器使,不可驟易新手,為的是恐怕前功盡棄。」撫台道:「他是丁了憂,要回籍守制的人。」伊大人道:「這個恩出自上,卑府不敢妄參。末議祇要大人吩咐就是了。況且卑府聽說李今光景也不大寬裕,自從丁了憂之後,屢次尋死。昨天還有李今的同鄉幾個人,求卑府轉求大人的思典,能夠叫他連下去,真是公私兩美。卑府是已經拒絕了他們,但恐怕馬上更動,李今真要尋了死,同寅面上很不好看。『狗急跳牆,人急懸樑』,這也不能一定保得住的。」 撫台搖頭道:「丁憂的連差,這是從來沒有的事。」伊大人道:「好在土藥局不比現在任地方官,況且別省也是有過的了。祇要大人肯給恩典,這也沒有例與不例的。」撫台道:「我恐怕別的候補人員不服。」伊大人道:「量材器使,他們怎敢不服?」撫台沉吟了一回道:「我們就這麼辦。現在暫且不用更換,等我選到了人再改委罷。」伊大人道:「這正是大人天高地厚的恩典了。」這個時候,撫台同伊大人心上都是明白的,不過借著這個題目鬼畫符而已。 伊大人下來,叫人去招呼了李才雄,李才雄感激得很。當晚算是在寓裡成服,也就不回去奔喪。過了七天,就依舊的請客宴會,不過換了件洋緞的衣裳。任承仁當時問李才雄要了六百兩銀子,謝了史巡捕,說明三個月之後再付四百兩,交任承仁轉交。任承仁卻祇交了史巡捕四百兩銀子,那六百兩便落了下來。李才雄見了面,還是千恩萬謝的不了。 但是這個端一開,有些丁憂回去的都來了。內中有一個候補通判伍瓊芳,家道本好,本來在家裡當工房的,因為有錢,就動了官興,捐了通判。到省不到三天,接到家信,丁了外艱,就忙忙的回去守制。現在聽得李才雄做了個奪情知縣,不由的心裡亂跳,豔羨的很,就趕緊的回了省來,租了幾間房子,去拜了李才雄,問了來蹤去跡。便用重價雇了兩個上等的廚子,非但菜做得好,並且還會做各樣的點心,請李才雄、俞洪寶、任承仁吃了幾頓,又送了任承仁好些東西。熟識後,就托任承仁把他去引見過史巡捕,又去拜伊大人。 伊大人不見他,他隔上四五天必來訪安一次,又不時送些東西,吃的、用的,生的、熟的,看的、玩的,不住的搬進來。又重重的門包,那家人更是格外替他求著伊大人收。滿洲人的門權向來是重的,祇要門口巴結好了,裡頭是不會不好的。日子一久,伊大人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就也請他吃飯,拉攏起來。他又托任承仁會說要拜老師,伊大人不肯,當不住任承仁的這張嘴會說,也就答應了。當時送了一千兩銀子的贄見,又有幾件古玩玉器,伊大人一律全收。從此單見便是門生貼子了。 歇了一個多月,就提起要伊大人替他求個差使的話。伊大人道:「論起我們交情,斷無不盡力的。但是上頭的事,你也要安排安排纔好。」伍瓊芳道:「門生已切實托過史巡捕了。」伊大人點了點頭,也不再說。從此以後,仍舊是五日一大宴,三日一小宴,請伊大人吃,又不時送些時新果品、菜蔬。伍瓊芳回省轉眼已是四個多月,前後化的錢也很不少了。家裡的錢人不敷出,接濟不上,他也曉得不便問人家借錢,到沒有錢用的時候,便把些衣服、古玩去當了錢來請客應酬。要是伊大人歡喜的朋友問他借兩個用用,他也是如數奉上,決不推辭。因此,同寅中除了幾個有骨氣的不同他來往,那班狐群狗黨,便是越聚越多了。 不多幾日,聽見任承仁委了瀏陽縣,俞洪寶委了清泉縣,就連忙過去道喜。見了俞洪寶,俞洪寶便告訴他:「昨天聽見說,我的遺差要委你辦,你可有點風聲?」伍瓊芳道:「這件事怕派不到我。」俞洪寶道:「那有一定的?一個撫台委個把差使,難道還要去查例麼?我昨天聽見說是出傳進稿去,大約一兩天就可揭曉了。」伍瓊芳雖然不敢決定不假,心上卻也歡喜,趕緊就到史巡捕那裡去走走,為的是好探探實在消息。 偏偏史巡捕生了外症,睡在床上「噯呀,噯呀」的叫喚不住。伍瓊芳就沒坐下,仍舊回到寓裡。卻是坐立不安,祇得又出去拜首府,剛剛首府又到院上去了。伍瓊芳祇得坐在官廳裡老等,等了多時,纔曉得首府在洋務局裡陪著洋人吃飯,回來還早。伍瓊芳肚裡亦餓的慌了,祇得回家去吃飯。吃過之後,仍到首府這邊來。這位伊大人雖然回來了,卻是吃醉了,家人不敢上去回。伍瓊芳也沒得法子,祇急得他抓耳搔腮的樣子,祇得又去拜俞洪寶,問他的個實,心上還放心不下。 過了一天,果然委劄到了,說是「牙厘局銀庫兼收支俞洪寶,已委署清泉縣,所遺兩差,亟應遴員接充。查有丁憂通判伍瓊芳,才具優長,堪以充當」等語。伍瓊芳看了一遍,心中大樂。當時開發了腳錢,先去拜謝伊大人,正逢著伊大人又出去了。伍瓊芳就叫跟班的拿一張片子,說是拜王大爺的。伊大人的門口叫做王福,是北京人氏,跟著伊大人多年,卻是言無不聽的。當時聽見伍瓊芳拜他,就把他請進來,坐在煙鋪上。王福送過茶,便先開口道:「恭喜大老爺,這就好了。」伍瓊芳道:「這都是大人的栽培。」王福道:「大老爺是去年到省的罷?」伍瓊芳道:「是去年冬月十二日到省,十四就接到家信,丁了外艱,也就趕緊回去了。今年四月纔來的。」 王福道:「這個差使聽說有三千金有餘,薪水雖然不多,卻是一千七百的銀價,那就差不多加六了。又有各厘卡的年節規,要是放活動點,還有加敬。再要能虛嚇詐騙,那也沒有底的。」伍瓊芳道:「那卻還不曉得。」王福道:「到底做官好,真是有本有利。」伍瓊芳道:「這個說不定的,我看還是你們這跟大人最好,大人高升了,你們到也是無本有利了。況且像大爺你呀,祇要敷衍一個大人。我們就盡是上司,什麼撫、藩、梟、道、府不要說了,還有那些候補道也要擺架子。不應酬他又不能,應酬他那還得了嗎?要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那一個,將來還要吃他的虧。比起大爺你這個行業,就差遠了。就算是錢的話,像大爺在省城裡,這一年各處的孝敬,還不夠大爺化的麼?」 王福道:「多像大老爺這樣體恤,當家人的自然好了。但是混帳的多,平常時也看見他來,到了節下,塞上一張片子,還要替他上號,莫說是錢,還要賠功夫呢!還有一種同通直隸州,更覺不是東西。他也不下轎,不落官廳,就坐在轎子裡打著扡,叫個人送帖子進來,還要叫人出去擋駕。上回有一個,我也不記得他的名姓了,他叫人進來說是拜會,我就回復他不見。他的跟人說是要出去擋駕,我也不理他。他的跟人去說了,這位什麼老爺就下了轎,一直走了進來,坐在廳上拍桌子打板凳罵開了。我正要上去打他兩個嘴巴子,到是夥計們拉住了,又有一位夥計出去招賠了,他纔走的。你說這樣的東西混帳不混帳?芝麻前程,也要出來擺架子,難道二太爺還怕你不成?這可不是發昏了?我想起來了,就是住在縣門口朝東房子裡那一位候補同知支墉。我後來就去回了大人,大人也很有氣,正打算著……」說到這裡,外邊喊道:「大人回來!」 王福便趕緊戴上帽子,出去站班。等伊大人進去,就拿著伍瓊芳的手本進去,不多一刻,裡面喊「請」,伍瓊芳跟了手本進去。國朝的規矩,同知、通判見知府是用晚生帖子,不用手本。這伊大人是撫台最歡喜的人,所以一班同知、通判就一齊改用了手本。起初也還推過一二次,因後就安之若素了。所以,這回伍瓊芳上手本是入時的儀注,並非做書人漏出馬腳來。況且,伍瓊芳久已拜了伊大人老師,這個門生手本是久已拿過的了。 閒話丟開,言歸正傳。當時伊大人把伍瓊芳請進去,就先說了一句「恭喜」。伍瓊芳道:「這都是老師的栽培。」伊大人又道:「這個差使聽說還不壞,三年之後還有一個勞績。現在算起來,差不多服滿也就可以署事了。」伍瓊芳道:「門生以丁憂人員在省得差,俾守制日期無害資格,都是老師一力成全,門生舉家感戴!」談了一回,伍瓊芳見伊大人祇管阿欠,估道必是煙癮來了,不便久坐,況且還要到別處去,就辭了出來。又到門房裡坐了一回,並告訴王福,以後伊大人衙門裡,不拘什麼人的壽日,或是添了小孫子,及各樣的事都要招呼。王福滿口答應。伍瓊芳出來上了轎,還打算上衙門去謝委,看看天也不早,祇得回家。剛剛到了二門口,祇見多少人圍著一個人在那裡吵,又看那個人卻是滿頭的血,不覺心上「畢拍」一跳。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