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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賺春元娶命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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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春元洪子巽,在京將納妾,媒數引看,多未稱意。適有崔命婦者,年近三十,猶綽約如處子,以為夫除服,入寺建醮。二棍套定,一為媒,先引洪春元到寺親看,洪見其容貌秀雅,言動莊重,大是快意。媒曰:「既稱意,須與其大伯言之,此婦是伯主婚。」 徑引春元到其家,先袖錢五十文入,付其幸僮曰:「有一春元來尊府看大廈,托討三杯茶與吃。」 再出邀春元曰:「他大伯在外即回,可入廳坐。」 少頃,一棍稱為伯,從外入,三人敘禮複坐,小僕捧茶出,媒曰:「令弟婦欲改適,此福建春元欲求娶,敬問禮銀若干。」 伯曰:「路太遠些,恐弟婦外家不允。」 媒曰:「他目今受官,即叫令弟舅同到任,亦何憚遠。況他世家宦族,姻眷滿朝,即在京,亦多人看顧,此不可蹉過。但老爹尚未得見令弟婦。」 伯笑曰:「舍弟婦人品德性,女流第一,往日亦不肯令人見,今日除服,在某寺建醮,往彼處看之易矣。」 媒曰:「尊府所出,亦不須看。但問何時肯去,及禮銀若何?」 伯曰:「他除服了,亦不拘時去。禮銀須一百以上,他首飾妝奩,亦有五六十兩。」 旋引媒起,密曰:「我上賀須四十兩,莫與弟婦知,其身資可減些。」 再複入坐。複曰:「明日若交銀,可在花園館中。家中有俗忌,不交銀也。」 媒曰:「須請令弟舅同見為好。」 伯曰:「彼來自多稱說,待娶後,即通未遲。」 便送媒與春元出。媒曰:「知間伯與我言,須上賀銀四十兩,其身資可減些,彼不欲弟婦知,故欲在園交銀。」 次日,媒引春元及二管家,同往園館,又去邀崔家大伯,同一小僕,挾天平至。媒曰:「要叫一人寫禮書。」 伯曰:「亡弟未在,何用婚書?」 媒曰:「京城交易,不比共府作事,只記一帳亦有憑據。」 伯曰:「吾自寫何如?」 媒曰:「最好。」 即取紙與寫,到財禮處。伯曰:「六十兩。」 媒曰:「減些,只四十。但要安頓令弟婦有好處,不必多索銀。」 伯曰:「兩項可都一樣。」 媒曰:「易說的。」 寫完了。媒曰:「婚書放在我手,看對銀。」 先對四十兩,作一總封。又對二十兩,付與伯收。伯起曰:「吾取四十兩,財禮任你家中而交。不然,亦不消說。」 媒曰:「再加十兩。」 伯亦不肯。 媒顧春元曰:「何如?」 春元曰:「湊起四十兩,在你手,到他家交與婦人。」 媒曰:「婚書並銀都要在我手,一同家中,兩相交付。」 伯曰:「我的非今日言明要背交,昨已議定了。若事不成,豈能賴得。」 媒惟取四十兩,並婚書在手,同春元回店,雇人去接親。媒以婚書付春元,曰:「事已定矣,不消帶去。」 只同兩管家,領十余人至崔家,先入廳旁坐。媒曰:「吾叫大伯來。」 脫身去矣。崔家見許多人來,出問曰:「你輩何干?」 管家對曰:「來接親。」 崔家人曰:「你走錯門了,接甚親?」 管家曰:「媒人引我來,怎會錯?」 崔家人曰:「那位是媒?」 管家曰:「媒去叫你大伯。」 崔家人曰:「有甚大伯?」 管家曰:「是你家交銀主婚的。」 崔唾其面曰:「你一夥小輩,該死的。此是崔爹府中,你信何人哄,在此胡說。」 管家曰:「昨同洪相公在你家吃茶,許議親事,已在花園交銀了。今返退悔,我豈怕你的,難道脫得我銀去。」 崔家人曰:「誰把茶你吃?誰受你銀?我家那有出嫁的人?」 管家曰:「你前曰在寺中建醮的娘子要嫁。」 崔家人曰:「啐!那是我主母,曾受朝廷誥命,誰人娶得?我去稟巡爺,把這夥棍徒鎖去。」 兩管家見媒人請大伯不來,心中不安,各逃回店。崔家人尾其後,查是春元洪子巽強婚,即往府尹告強娶命婦事。洪春元聞告,始知被棍脫,即逃出京去,及府尹差人來提,回報已先期走矣。府尹曰:「他自然要走,怎敢對得,遂為立案存照,以候後提。 按:此棍巧處,在見崔家主僕,皆在寺,乃哄其家小僕進茶。又雲:「大伯欲背索上賀,在園交銀。」 故可行其騙,洪春元既失銀。又著走,又府尹信其強娶,為之立案。在外娶妾,信然難哉,作事何可不審實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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