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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赴科場江中遭禍 報恩德寨內存身(5)


  王雲道:「原來如此!小姐芳名喚甚?青春幾何?」

  香珠道:「先生素無相識,問得好奇!我家小姐乃閨閣名姝,豈得輕與人言?先生肯與花則付之,若不肯,妾去叫人來折。」

  王雲見香珠搶白了幾句,羞得滿面通紅,忙陪罪道:「非是小生失言,因小娘子言及,故此相問,誰知就觸犯小娘子之怒。」

  香珠見王雲躅促,又覺可憐,隨笑道:「我家小姐乃世間罕有之人,豈能擅向人言?」

  王雲見香珠轉口,陪笑道:「據小娘子說來,怎樣才與人說?」

  香珠道:「要禮到,少言一二。」

  王雲道:「小生知罪矣。」

  忙向香珠深深一揖:「我如今禮到,先要請教小娘子的芳名,然後再請教小姐的芳名。」

  香珠遂答禮,掩口笑道:「先生請自尊重。賤妾名喚香珠。」

  王雲道:「好個芳名!自然是麗人所用。小姐的芳名亦乞賜聞。」

  香珠道:「小姐名喚英娘,年方十七,尚未字人,真正才貌絕世,詩文詞賦件件皆通,此乃實言。請教先生是何方人氏,因何得到此地?」

  王雲忍不住兩淚雙流。

  香珠驚訝道:「先生淚從何來?」

  王雲道:「承小娘子見問,未免觸動離愁,所以傷感。小生乃蘇郡人氏,姓王名雲,表字清霓。因赴科試,舟過京口,被你大王手下之人擄上山來,汝大王亦是蘇郡人氏。歲首曾到舍間為盜,被小生獲住,未曾究治,反贈他銀兩釋放,誰知反成大事。」

  香珠道:「怪不得大王有『恩人』之稱。此時大王也應將恩報恩了,何以先生反倒悲泣起來?」

  王雲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汝大王要將小姐招贅為婚。我想出自名門,豈肯與他為婿?恐其日後難免人談論,所以不曾從命,故此觸怒大王,始才關禁小生在此。」

  香珠笑道:「這是先生立身之高止。若論這樣一個美人,就俯就此良緣,也不辱沒了先生。」

  王雲搖首道:「這事如何使得!縱然是九天仙女臨凡,也難以從命。」

  說罷又流下兩行清淚。香珠道:「先生汪汪流淚,思鄉之念,且自耐煩。」

  王雲道:「小生思鄉念切,也無處可訴,今幸遇小娘子,得以剖其衷。」

  香珠道:「妾來此已久,恐小姐見責,二則恐有人來,明早再當請教罷。」

  王雲將桂花付與香珠,香珠接花竟嫋嫋而去。王雲被香珠這一番說話,倒弄得不上不下,疑疑惑惑的,道:「前有吳小姐,一場跋涉,尚無毫釐之妥,不意又有一個英娘。」

  又想道:「任他是才貌兼全,難免賊女二字,又不曾見面,豈可多用這想慕之心。」

  不題王雲自言自語,且說香珠折花回去,英娘怒道:「你這賤人,叫你折花,就去了這一日!」

  香珠道:「樹高難折,因此耽遲。」

  英娘道:「胡說!你明明在那裡玩耍,還要遮掩。可實對我說就饒你,不然打你三十竹片!」

  香珠想,也瞞他不得,遂道:「就是有話,怎敢在小姐面前說。」

  英娘道:「但說不妨。」

  香珠道:「賤妾去園內折花,正折不著,廳內走出一個少年書生來,他道:『你折不著花,待小生折一枝與你可否?』賤婢那時正無人折,正中我意。不期他折花在手,不肯就與我拿來,要問我是那個身邊的侍兒。賤婢竟不答他,他又殷勤再三相問。故此無奈,只得對他說了。其次又問小姐的芳名……」

  英娘道:「你可曾對他說麼?」

  香珠道:「也曾說來。」

  英娘道:「賤人,我的名字豈可輕與外人說的?」

  香珠道:「賤婢原不肯的,見他問得可憐,故此相答。」

  英娘道:「你可曉得此生的姓名?哪方人氏?因何到此?」

  香珠道:「他姓王名雲,字清霓,姑蘇人氏,上京去科試的,就是前日被大王擄上山來的。他說大王也是一處人,曾在他家為盜,被這生獲住,反贈金放的,所以才有『恩人』之稱。大王要將小姐配與王生,不出小姐前日之料,這生堅辭不允。」

  英娘聞言,心中明白,道:「這生年紀有多少了?相貌何如?」

  香珠道:「看他年紀,只在二十之下,相貌到與小姐相等。」

  只因香珠這一說,打動了英娘往日想思,因沉思良久道:「據你說,此生有貌,未知可有才?他次後還說些甚麼?」

  香珠道:「他說:『小生還有思鄉的愁緒,還要相告。』欲向我言,是賤婢要緊回來,所以也未曾言及。」

  英娘歎道:「奈男女各別,不能試王生之才志。」

  香珠道:「小姐不可錯過這佳偶,雖然王生推卻,他不知小姐這才貌。若知道:必然俯就。」

  英娘道:「汝論雖善,但兒女之事,非媒妁、父母之命不可。」

  香珠道:「雖在嫌疑之際,也要從權變。待賤婢明早再借折花為由,探他口氣如何。」

  英娘道:「不可造次。此生立志已堅,恐取其辱。」

  香珠道:「小姐守身,言非無理。但此山寨之中,非獨不保後事,倘字不得人,目下不隨權變,恐失其大事。」

  英娘道:「我心已惑,聽汝為之。只是不可走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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