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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訪佳人空門結義 晤良友道路聞名(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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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藍田尋美玉,蹤跡忽西東。 客旅逢良友,禪門遇慧空。 情生朝暮景,意出古今風。 莫歎斯緣淺,根流自有終。 話說王雲天竺進香回到鄭宅,鄭幹就問道:「賢甥回來了,天竺的風景比蘇郡如何?」 王雲道:「敝處之景不及天竺之勝。」 說罷,他二人用過晚膳,王雲就到書房中去將那和在牆上的詩記錄於箋上,細細的看道:「世上原有這樣才女,豈不羞煞天下書生。詞情翕理,意在我之原韻。所恨和尚這禿廝,都是他留茶不留茶,打斷筆興,未曾落款。若是落款在後,待美人誦和我詩,知我之姓名,豈非小生之美幸?」 又將寺中所拾綾帕隨在袖中取出,鋪在書桌上,一看就喜得眉開眼笑,手舞足蹈起來。所為的這帕上之詩不要緊,就喜的是「吳氏夢雲」 這端端正正四個小字,所以喜的象得著至寶的模樣。定了一定神,才將帕上七言絕句一首吟道: 溪前柳線夾輕紅,翠竹迎人亂舞風。 芳草早晨沾雨露,晚窗春色減針工。 王雲吟哦稱賞:「不但清新香豔,而且字字風麗。今見其詩,美人宛然就在帕上,使我一向假想思,今番卻也有影了。」 自言自語的又想道:「雖則得知美人的芳名,亦是鏡花水月,叫我到哪裡去訪?或者有些機緣訪著,美人已經字人,豈非又是一場大夢?」 將一方綾帕翻來覆去,看著吳夢雲這三個字,只是呆想。想了有一個更次,道:「也罷,明日且去訪他一訪,倘若機緣有在,亦未可料。」 主意已定,隨將綾帕藏於書箱內,方才安寢,這一夜在枕上哪曾合一合眼,口頭念著帕上之詩,心裡巴不得紅日東升。 捱到才有些些曙色,忙忙就起來梳洗,候吃了早膳,竟自一人離了鄭宅,去訪吳夢雲。一直走來,正在街坊站立想主意,忽見個 窯器店內倚著一人,倒有些面善,再也想不起他的姓名,那人目不轉睛也相著王雲。王雲就走進店去,道聲:「請了,弟倒有些面善,就是記不起兄尊姓大名。」 那人道:「小弟是朱壽,去歲在玄墓,因乞丐盜銀之事,曾會過相公的可是?」 王雲道:「正是,兄好記才。後來此銀可見?」 朱壽道:「果然在算盤底下,相公有何貴幹至此?請裡面坐。」 王雲心中要訪夢雲之信,隨坐下道:「小弟有一事請問。」 朱壽道:「相公有何見教?」 王雲道:「聞得城中有一位吳夢雲小姐,才美兼全的淑女,兄可知否?」 朱壽想了一會道:「這是人家閨閣之女,哪裡曉得,相公若知他父祖之名,則好查矣。」 王雲點頭道:「兄言有理。」 隨起身別過朱壽,又往前行走了這半日,訪不著一些影子,只得坐在樹陰之下,言談語吐的納悶。 歇了一會,心裡又想道:「得個甚麼計較,才能不負我誠心相訪?」 正在那裡尋思不了,忽然抬頭看見對過一座小庵上有「福雲庵」三字,王雲道:「且到裡邊去消遣一番,再作商量。」 隨就走至庵前,見雙扉緊閉,王雲上前輕輕叩了兩下,裡面一個小女童問道:「哪個叩門?」 王雲道:「是小生。」 這女童開了門,見是一個書生,隨道:「相公請裡邊坐。」 王雲見女童接待,料是尼庵,隨步至佛殿上,意欲就坐下。又見裡面走出一個年少尼僧來,倒生得翩翩豐雅。這尼僧一看見王雲青年俊秀,自然是宦族公孫,忙走下來施禮道:「小庵乃荒涼之境,不堪稱相公隨喜。」 王雲道:「小生偶然閒步至此,故造寶庵來瞻仰瞻仰,不期又驚動師父。」 尼僧道:「說哪裡話來,若得相公們駕臨,使茅壁生光矣。」 女童獻上茶來,王雲接茶在手,看那尼僧生得丰姿窈窕,年可二十上下,隨問道:「寶庵師父共有幾位?」 尼僧道:「只有愚師徒三個,家師今早才出門去了。」 王雲道:「師父今年青春幾何?兼法號一併請教。」 尼僧答道:「小尼法名慧空,今年虛度二十三歲。」 王雲道:「久仰蓮台,尊師的法號亦望賜教。」 慧空道:「家師法名悟真。相公尊姓大名?小尼尚未請教。」 王雲答道:「小生姓王名雲,表字清霓。」 慧空道:「聽相公語音,不象敝地。」 王雲道:「小生祖貫是姑蘇人氏。」 慧空道:「相公到敝處有何貴幹?」 王雲道:「一則天竺進香,二則探望家母姨。」 慧空道:「令母姨家姓甚名誰?」 王雲道:「家姨尊姓鄭名天昆。」 慧空道:「原來就是做河南刺史的鄭老爺家。」 王雲道:「師父也曉得麼?」 慧空道:「城中這些大施主,總是曉得的。」 王雲就問道:「既是師父在這些門第家家熟徑,可曉得有一個吳夢雲小姐麼?」 慧空聽罷,沉思半晌,方搖頭道:「這是閨閣私名,如何曉得?若不知他父祖的名,也有些難問。」 王雲道:「有理。」 慧空道:「相公何以知這小姐的名字?」 王雲道:「既不知,亦不必題矣。」 慧空亦不復問,又殷勤自奉香茶,未免裝出些「巧笑倩兮,美目盻兮」。王雲心上是訪吳夢雲的一段情腸,哪裡介意這個風月尼僧情動。王雲吃著茶,眼睛看幾上的硯筒內斑管,慧空就早已會意,道:「相公看那筆硯,意欲得紙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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