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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慶元宵善言滕武 進天香巧遇吳娃(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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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珠亦深明小姐心病,只是不好參透玄機,又說道:「明日是月半,向日夫人曾許下天竺香願,莫若借此進香,二則可以散悶。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夢雲道:「我竟忘了。不知可曾預備?」 繡珠道:「夫人已吩咐備辦去了。」 夢雲隨同繡珠進房來,卻遇夫人道:「我兒心中有何不快,連飯都不吃?」 夢雲道:「孩兒偶然心中氣悶,母親不必介意。」 夫人道:「明日是十五,前曾許下香願要還,二來春光佳麗,我兒可去散散心來。」 夢雲道:「母親可去?」 夫人道:「我有了些年紀,便就興懶,你可自去罷。」 母女二人說笑之間,不覺紅日西沉,當夕晚景不題。 次日早起,夢雲起來梳妝的十分齊整,宛若素娥臨凡,隨即離了香閣,見過夫人,叫幾個家人媳婦,幾個丫鬟,夢雲坐了轎子,望天竺而來。頃刻到了山門外下轎,輕移蓮步,走到大殿上,拈香禮佛已畢,才到各處隨喜。玩到禪堂,見壁上詩文羅列,從頭一一看去,總是時人題句,學究之章,並無新奇之句。直看到末後王雲所題之詩,道:「此詩何人所作?清新灑落,必出才士之口。」 稱好不了,讚美連聲。看到後邊,又不見落款,心上奇疑,道:「此詩不落款,莫非女子之作?」 再審其詩中之意,字跡之法,並非女流。繡珠在旁,見夢雲觀詩,沉吟不了,讚賞無休,遂道:「小姐如此稱美壁上之詩,這幾上有現成筆硯,何不也和他一首?」 夢雲道:「閨中詞蹤筆跡,留於此地,恐有妨其禮。」 繡珠笑道:「小姐有此奇才,不露於世,要才何益?若使才名於當世,亦不枉天賦。小姐才貌兼全的一個才女,不啻上古名流。小姐還刻刻愛才,以此就該和一首才是。」 這夢雲聽了繡珠的一片言詞,到覺無了主意,心中暗忖道:「這賤人雖然嘴快,所言到還近理。欲待要題,猶恐唱和之礙;如是不題,其不辜負此詩之遇?」 又想道:「我也不落款,就和了,諒無妨礙。」 尚是未決,繡珠道:「小姐要題趁早,何必只是沉吟!世間能有多少慧心文士察得出就是小姐的筆跡?好像去年從京中下來,遇處留題,豈無人見?今日此題就怕起人來!」 夢雲道:「蠢丫頭,不諳世事,只管亂說。從前所題,是我一人之句,並非唱和。」 繡珠道:「如今小姐不要和,據自己之意題一首,可使得?」 夢雲道:「若不唱和,又不合意,還是和他一首罷。」 隨叫繡珠捧過筆硯,夢雲就取筆在手,和成一律,在王雲詩後,道: 無邊春色赴瑤宮,為問花枝那樣紅。 解舞黃蜂隨粉蝶,輕飛紫燕掠清風。 閒情可寄千年跡,淑意常懷萬法空。 天竺峰頭魚鼓遠,書香飄下彩衣中。 夢雲題畢,也不落款,又吟一遍,道:「此詩已和於後,未知原唱之人可能複到此否?就是見了,也未必在意。」 只是站立惆悵。繡珠道:「小姐,如何見了這首詩,就象著魔的一般?那廂有人來了,我們到別處去罷。」 夢雲就斜看一眼心裡轉道:「這賤人如此可惡!」 遂同眾婢到別處遊玩不題。 卻說王雲在方丈飲茶多時,告辭起身。萬空忙來相送,王雲道:「小生還要在寶剎少玩片時,不敢勞師遠送。」 萬空道:「既如此,遵命了。」 萬空就回方丈不題。 卻說王雲別了和尚,一徑走到殿東首,見那燒香婦女絡繹不絕,盡都是些尋常脂粉,竟無一二可觀者。正要收拾遊興,只見西邊一叢婦女走來,內有一女子年可二八上下,生得十分齊整。王雲趕上一步,仔細觀之,不覺就喜得手舞足蹈起來,道:「我說我那心上美人,只說無處追蹤,不料今日又在此一遇,好不僥倖人也。」 心才轉道:「必定要訪個姓名下落才好。」 意未轉完,只見心上美人向前去了。王雲隨即又趕上跟在後面,千思百算,欲待上前去問美人一聲,礙於男女有別,不好開口。信著他們,緊走緊跟,慢走慢隨。 卻說夢雲遊玩忘情,垂手緊走,將一方綾帕落於地下,眾侍婢們也不曾看見,獨獨王雲看見,這不是天賜奇緣?急忙走上拾起,如獲珍寶的一般,香噴噴的藏在袖內,道:「妙哉!我正無機可入,今將此帕只說送還小姐,那時得申片言,若投機,三生之幸也。」 忙忙趕上,巧巧的遇著一起香會,百餘人鑼鼓喧天。方才讓得香會過去,再送綾帕時,心上美人不知走向。急急忙忙,四處追尋,直尋得力倦筋酥,也無蹤跡,心中恨道:「世間哪有這般湊巧的事。去年在虎丘得遇,無處訪他姓名,已作鏡花水月,不期今日又遇于此,必定美人是在城居住。雖然今日不能送帕申言,另日蹤跡可尋,又為萬千之巧。」 自言自語的複走進禪堂來,看自己所作之詩道:「我這一首詩,不知美人可曾看見?」 一頭說,一頭看,只見後面又有幾行,細細看來,方知是唱和之句,再審其味,喜得只是叫妙,道:「深情幽豔,非是男子之作,頗有香奩之氣,莫非就是美人所和,亦未可料。」 細觀此字跡,又與虎丘柱上字跡相同,此詩必然出於美人之口。只是美人之美才,可惜當面錯過,豈不令人悵恨?」 無情無緒的走著,口裡念著牆上的和詩,走到山門外上了轎,回去不題。 且說夢雲走到外殿,見香會眾多,遊興已闌,隨就上轎回府。夫人迎著,問道:「我兒回來了,天竺寺今日香會可多?」 夢雲道:「今日香會,遊客挨擠不動,不能盡其遊玩之意。」 夫人道:「我兒素喜清靜,自然不稱其遊,可進房更衣去罷。」 夢雲起身到房,更衣坐下,呆呆的想那寺壁之詩道:「此寺清新秀麗之句,必出風流才士之口。」 又想道:「才雖高,不知姓名也是徒然。」 心中又丟不下這詩,千思萬轉,情緒多端。正在垂首沉吟之際,繡珠烹了一盞香茶,走進房來道:「小姐請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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