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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玩春光山塘遇美 尋秋色玄墓贈金(6)


  次日,王雲就修一柬,煩張蘭邀眾友。寫畢,命錦芳道:「可將此帖送到張秀芝相公家。」

  錦芳領命,送到張家,正值張蘭在廳上,錦芳將書呈上,張蘭接書看道:

  時值秋水長天,吳江楓落,紅葉漫垂,盈松林之幽谷,況清爽之遊,不減三春紅紫。弟今擇念日,登只舫,遨遊于玄墓之野,諒亦足下之快暢。因叨管、鮑之契,知亦不卻也。在春舟之三友,俱系兄之鄰右,望遣尊使通知,是日共駕邀行是感,小弟王雲頓首。

  張蘭看完,向錦芳道:「你相公可為多情,既承相招,諒不能卻。」

  錦芳歸來,回復了王雲。

  王雲到次日,命家人停當船隻。是日,王雲辭過母親,先至舟中,命錦芳雲邀張蘭等。錦芳去不多時,只見張蘭等四人已到。王雲走到船頭上,拱手道:「請諸位長兄登舟。」

  四人上船進艙,各與王雲揖畢,道:「清霓兄何又承見招?」

  王雲道:「屢諸叨兄厚誼,無以為敬。今日聊借秋色一游,兄們恕笑。」

  王雲就吩咐開船,他五人在舟中你問我答,不覺日色已中,家人擺下午膳,各各用罷,大家坐下閒話。有張蘭道:「弟聞先朝李太白鬥酒百篇,皇上大寵甚愛,後來悟識寵極必變,以至借月喪身,可為才中不足。」

  萬鶴道:「凡有才者,則行狂妄,看人不入目中。若有才而不狂,可為才中之仙。如若醉草嚇蠻書之際,若不狂,焉能結仇于力士、貴妃乎?托月之事就可免矣。」

  王雲道:「雖則結仇于力士、貴妃,借捉月而亡身,千古之下,亦是才人快暢之事耳。」

  李貴道:「似清霓兄之才貌,比李白又高一等,抱此才貌而且不狂,真為才中之仙。」

  王雲道:「兄又來見笑小弟,弟焉敢與古人比肩。」

  全聖笑道:「尊九兄之才,可比李白之下胡。」

  眾人道:「為何?」

  金聖道:「他出口就騷,非下胡而何?」

  眾人聞言,大笑不已。李貴道:「這尖嘴畜生,又來咬人!」

  眾人說笑之間,不覺舟已到玄墓。是日天晚,就在船安歇。次早,眾人梳洗已畢,用過早膳,上岸到玄墓寺中遊玩。真好一座大寺院,但見那:

  殿閣崢雄世所誇,金身羅列佛前花。
  無邊楓葉無人掃,大眾闍藜誦法華。

  眾人上岸遊玩了一番,王雲就邀至舟中坐席,傳杯換盞。飲了多時,眾人起身散席。王雲命家人將桌盒移在山上幽雅之處。眾人岸上望著山上林木森森,秋光清朗,慢慢的走到跟前,席地而坐。正是:

  風翻丹葉秋光滿,酒泛金樽野興濃。

  眾人正飲到開懷之際,只見山下一人趕一乞丐直跑上山來。王雲叫錦芳上前問他二人為何,錦芳就走去問那人道:「你趕這乞丐為何?」

  那人道:「不瞞兄說,小弟是武林人氏,姓朱名壽,就在這山左路口開一酒館,才有一位客人在小館吃了酒,稱銀還我。這乞丐站在跟前,那客人去夾銀子,他就將客人銀包搶了來。」

  眾人聽見,也走來問這乞丐道:「你為何將客人銀包搶來?」

  那乞丐道:「我何曾搶他甚麼銀子?他的銀子現在算盤底下,如何是我拿的?」

  眾人向朱壽道:「客人的銀子在算盤底下,為何賴他?」

  朱壽道:「眾位相公不要信他造言。明明的搶了來,還要抵賴!」

  乞丐道:「你不會回去看看來,我又不走。」

  眾人道:「說得有理。朱兄,你回去尋尋,我們與你看著。如銀不見,再來與他講話。」

  朱壽聽了眾人的言語,只得回去不題。

  眾人見朱壽去了一會不來,諒情銀子有了,複坐下飲酒。王雲問乞丐道:「你是何方人氏?如此壯年,不習生理,卻做此賤業?」

  乞丐道:「奉告相公得知:我姓雲,就在這山左近居住。因家中還有一位老母,又無本錢做生理,無及奈何,只得權入其流。」

  王雲聞言,就起了惻隱之心,向乞丐道:「我若贈汝白銀幾兩,汝可改業否?」

  乞丐道:「若蒙相公提拔,豈有不習上之理?」

  王雲囊中帶有十兩金,就拿出來分了一半,命錦芳拿去贈與乞丐。這乞丐接了銀子,也不謝一聲,竟跑下山去了。只因這一贈金,有分教:士子無邊之福,金仙有救難之恩。正是:

  雲仙為汝降凡塵,探取文星身後身。
  刻下贈金皆夙契,將來富貴滿堂新。

  畢竟王雲贈了乞丐之金,眾人的酒情詩興,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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