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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紅娘子得婿畢良姻 醜奴兒愬親求說客(1)


  卻說劉電送了文進開船,即回寓所。此時家人已將車輛雇就,算還寓所房錢,收拾行李,即日起身。行三十裡住了宿頭,于路無話。到第三日午後,已到了尚義村中,一直徑到蔣公家來。恰好蔣公正在門首與鄰翁閒話,見這兩輛大車進村裡來,便道:「僻路上如何有這行車到來?」

  正在猜疑,車已將近。劉電早已看見蔣公,即跳下車來,高叫道:「老叔丈卻在家!」

  劉雲將車喝住,亦跳下來。蔣公笑迎上來道:「原來即是賢侄。」

  因問:「此位是誰?」

  劉電道:「就是家大兄。」

  蔣公大喜道:「正愁不得識荊,幸邀光降。」

  劉雲道:「姻晚亦渴慕之至。」

  一面就相讓進門到客廳上來。劉雲長揖道:「便服不敢為禮,明日竭誠奉叩。」

  劉電先欲叩見,蔣公攙住道:「彼此便服,都不為禮。」

  相讓坐下,家人已往裡面報知。

  蔣公因問:「這坐車可是只雇到此的麼?」

  劉電道:「正是。家兄進京時只可另雇罷。」

  蔣公道:「如此明日好打發他去,這裡再雇不難。」

  當下即著蔣貴把行李搬進,車輛牲口打在後槽。先請他弟兄到書房淨了頭面,即吩咐備飯,因對劉電道:「自從賢侄去後為,直至第二年夏間總無音信,好生納悶。岑賢侄母子又于夏間起身回南直。等接到岑賢侄的回書,方知賢侄同令妹回府,寄來之書竟至遺失,自此無日不為懸念。今日賢昆仲到來,實慰渴懷。」

  因對劉雲道:「此番但願老世台恭喜補在東省,往來就容易了。」

  劉雲道:「但願如此。」

  劉電又接著問道:「老叔丈今春可曾入都?」

  蔣公笑道:「事有一定。去歲臘底岑家賢侄到此,一力勸我進京,意欲勉強一行,不料今春老母不快,因此又中止了。四月內他從都門發一封書來,十分咎我爽約。他如今是中書內第一出色之人,不但閣臣器重,且聖眷頗隆,將來不可限量。」

  劉電道:「小侄此番到金陵,訪知岑家伯母寓居湖郡,因特兼程前去探望,也知那邊備細,還有岑伯母與大娘子托帶來送叔祖母並嬸嬸的對象。」

  蔣公道:「他們母子也太多情,只是將來令妹姻事如何完結?」

  劉電道:「小侄也正為此事前往。」

  因將岑大娘子知人識相一段原由說來,蔣公大笑道:「這何家侄女幼小時常在這邊來頑耍,他父親曾對我說,他善能識人的賢愚貴賤,只可惜是個女子。今卻果然。但只恐你令妹得知,心中不喜。」

  劉電道:「這卻不然。雪妹雖是女子,甚是賢淑,且已聽先父之言,早知有此預占的了。」

  敘話之間,飯已齊備。蔣公道:「倉卒便飯,莫嫌簡褻。」

  當時一面飲酒,一面敘說往事,娓娓不倦。劉雲見蔣公神情磊落,氣宇軒昂;蔣公也看劉雲厚重端凝,豐儀俊采:俱彼此敬重。劉電又說起殷勇之事,蔣公道:「賢侄眼力不差,只不知令妹之事,他那裡可曾知道?」

  劉雲道:「姻晚自歸途得遇弟妹,回家時即有備細書劄托寄去了。」

  劉電又說起此番結識文進,路遇倭寇,相救成公家眷一事。蔣公道:「何地無才,我輩豈可自滿?只可惜賢侄這番出力不得上聞。」

  劉電道:「小侄也是一時忿激,過後想來,實是冒險。倘那時無官兵到來,船隻上不能舒展,如何敵得群寇?雖保全了成公家眷,也是徼天之幸!」

  賓主三人高談暢飲,至黃昏才罷。

  蔣公叫把行李都搬在書房,安設兩個床鋪,家人俱在西廂房安歇。當晚劉雲吩咐家人將車腳開發清訖,因途路辛苦,早欲安息。蔣公著元兒在書房伺候,又吩咐蔣貴明日備辦上下筵席。一宿無話。次日,劉雲弟兄早起盥洗,整頓衣冠,踱到廳上。正值蔣公出來,重見禮畢。劉雲請往後堂拜見,蔣公道:「老母因年高不能為禮,也不敢當。」

  因著元兒往裡稟知,少刻出來回說:「老太太、大娘娘都說不敢當,轉請劉老爺的安。少刻請姑爺裡邊相見。」

  劉雲因對蔣公道:「姻晚此番特為舍弟完姻,待事畢就要赴都投諮,只恐南北禮文不一,應當如何辦理請太親翁大人指教,無不從命。」

  蔣公道:「一切禮文俱從省儉。這舍內侄女因幼失怙恃,在老母身邊撫育成人,因此老母作主,說這妝奩器皿衣飾之類製作俱不及南邊工巧,且日後搬動費力,因只置備了幾件必用之物,其餘只可折儀相代,在南邊置辦為便。如今老世台恭喜進都,諒不能久待。只須就近擇一吉期,請賢昆玉前兩日先往小莊暫住,至期就在那邊起身。至於轎馬旗傘鼓樂之類,現成俱有,不用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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