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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伯顏丞相納麗容 奇妒夫人獻宮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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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伯顏丞相的夫人,天生奇妒,不能容物。聽的有人傳稟說:「丞相新得一美人,乃蘇松統制阿魯台送來的。因聖上有旨來宣,丞相上朝去了。如今奉令送入內宅,望夫人暫為收留,待丞相回來再為發落。」 夫人一聽,不覺怒氣衝天,說道:「叫他進來,看是何如?」 麗容剛到內宅,見了夫人,說:「賤婢磕頭。」 夫人看了一眼,便說道:「好個美人,生的果然標緻。你看春山淡掃,秋水橫波。腰肢擺動,香浮遍體。兩腳行來,蓮生滿地。真乃好一個佳人。」 有詞為證: 看他溫柔體態,旖旎輕揚, 一似太真容貌,西施模樣, 誰不欲相親相傍。 美妝天姿國色果無雙,令人頻咽酸漿。 ——右調《瑣窗郎》 卻說夫人誇獎麗容的美處,原來別有深意。這麗容認是真心待他,誰知那夫人變下臉來,說道:「賤人,賤人,這所在也不是你佇立的去處,叫侍兒快趕他到廚房去。」 眾婢子知道夫人的嚴惡,答應一聲,即刻將麗容趕到廚下去了。眾婢子回復夫人說:「美人在那裡哭泣哩。」 夫人說:「叫他不要哭,我還有個好地方安置他。我想這樣美色,我見他猶自動情,何況那老兒。若是將他留在身邊,勢必奪我之寵。我有一計,如今皇帝家花花公主招贅了元都駙馬,正要選人服侍公主出嫁。不如我將計就計,快寫一道表章,將他獻與太后,服侍公主,以絕老賊之念,豈不是好。」 思想已罷,趁著丞相進朝未回,即將麗容偷偷送進宮去了。太后一見,看他十分美貌,亦自心喜,以為公主得人,甚覺可意,將麗容留在宮中。這且不提。 卻說李玉郎來趕麗容,趕來趕去,盤費已盡,尚不能趕上麗容會得一面。及挨到京中,舉目無親,苦不可言。只得打聽相府在那裡,好去探聽一個消息。但是侯門如海,向誰詢問。坐在相府門首,又苦又惱。把那進讒的灑銀公子恨了一回,隨又哭了一場。自分餓死京中,也不得見面了,不如回到店中,尋一自盡罷。方才轉步,忽聽有喝道之聲。已經走到近前,這玉郎一時躲避不及,竟是闖了丞相的道了。那伯顏丞相大怒,說:「什麼人敢來闖我的道,左右快與我拿過來審問。」 眾奴一聽,答應了一聲,就如鷹拿燕雀將李玉郎拿到相府審問。只見伯顏丞相坐了中堂,眾人將李玉郎擁到堂上,丞相問道:「你看我頭踏在前,節鉞在後,是何等的威嚴。你怎麼大膽闖俺的道?」 李玉郎跪稟道:「念小生雲間世族,寄跡京華。丞相天上台星,望乞垂憐草芥。」 丞相聽他之言,倬有儒風。因問道:「那裡人氏?叫甚名字?快些講來!」 玉郎回稟道:「俺乃住居雲間,姓李名彥直,小字玉郎。幼習儒業,長列黌序。」 丞相說:「聽汝之言,自然是松江人了,可有父母麼?」 玉郎說:「家父身在縉紳,於今退居林下。」 丞相問:「是何官職?」 玉郎道:「當年曾為禦史。」 丞相不覺起敬,說道:「原來是一位公子。」 起來作揖。玉郎說:「不敢。」 伯顏便道:「只管起來,我還有話問,你既是貴家子弟,為何狼狽至此?」 玉郎跪說道:「有個緣故,只因遊學京師,以圖僥倖。誰知功名難望,盤費淨盡,因此落寞。近聞鄉人說,阿魯台老爺所進有一張麗容,與學生系中表之親。故此特到府前探言,誰知誤犯台顏,望乞恕罪,施恩開放。」 丞相一聽,說道:「原來與新人有瓜葛之親,幾乎錯認飄蓬。我看你英姿美貌,瀟灑風流,多應是未遇蛟龍,將來禹門必躍。你方才說,阿魯台所進麗容美女,有中表之親,我想令妹到此,並無親人,既為中表,相見何妨?」 玉郎稟道:「學生到此,正圖一面,丞相不疑,足見大度,不勝感激。」 丞相說:「何疑之有。」 命侍兒快請新娘出來相見。院子傳進,夫人怒猶不已,吩咐侍兒:「你去對那老狗講,只說太后打發公主出嫁,駙馬聞聽我府得一出色美人,即時宣進宮去了。」 侍兒答應一聲,便往外走,到得中堂,見了丞相,丞相說:「侍兒,請那新娘來見他表兄。」 侍兒說:「老爺在上,小奴叩稟,昨朝進的美人,夫人見他十分標緻,絕世無雙,恐其奪了他的寵倖,連夜寫下表章,將他獻于太后,服侍公主招贅兀都駙馬去了。老爺與那美人表兄說,教他不要思量罷。」 丞相一聽,大怒,說道:「氣死我也!那張麗容原是阿魯台獻於我的,怎麼獻于太后,這是那裡說起,豈不令人可恨!侍兒,你且回避,我自有處置。李生過來,你如今遠來到此,令妹又不能相見,如何是好。也罷,科場已近,你可在此攻書,倘得高掇巍科,老夫自當代為歡慶。」 玉郎說:「多謝丞相大恩!」 又吩咐院子道:「你可將李相公送到相國寺中讀書,吩咐僧人好好看待于他。那薪水之資,我這裡一應送去。」 院子答應一聲,即將玉郎領去。正是: 可惜美嬌姿,堪嗔嫉妒妻。 情知不是伴,相隨因事急。 不知李玉郎將來得見麗容否,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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