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才子佳人 > 宛如約 | 上頁 下頁
第十四回 執柯斧變成姊妹 驗生辰分別尊卑(3)


  如子聽了。更加驚喜道:「年月日同,或者有之。寅長於卯,則未必真,賢姐還須實報。」

  宛子道:「這個如何假得。賢姐既有命帖,難道小妹獨無。」

  因叫侍妾到臥房裡取了一張來,送與如子道:「賢姐請看便知。」

  如子看了,因連連點首道:「雖止差一時,而陰陽之理竟如此不爽。」

  宛子道:「賢姐何所據而見其不爽?」

  如子道:「年同月同,故小妹詩文一脈得附香奩之末。至於時,玉兔雕龍,賢姐所以相府;而荒丘餓虎,小妹所以蓬茅。」

  宛子聽了,笑道:「此賢姐之多疑也。玉兔雖嬌,不過娛可目之玩,怎如吟風嘯月,尊力獸中之王。」

  如子道:「非謂虎不王兔,但賦命之形體不同,而行事之氣象自別,故小妹感而歎息也。」

  宛子道:「氣象有何差別?」

  如子道:「不瞞賢姊說,相府閨閣,一垂簾而天下驚其才矣。至於小妹,寄白木子萬山,雖筆分子美之奇,墨奪青蓮之秀,誰則知而過問之。此小妹之苦也。萬不得已,因而改個男妝,外竊遊學之名,內為選婿之用。故司空生如此中來也。」

  宛子聽了,又驚又喜道:「原來賢姊善於出奇。如此,且請問,前日慨許雙棲,諱白的這位令兄。卻是何人?」

  如子笑道:「從無家兄,就是小妹。」

  宛子聽了,喜之不勝道:「原來雙棲之議,卻出之賢姊自心,我還慮令兄之言,賢姊未必便允,誰知令兄即是賢姊!這等看來,後面所寄之書,亦是賢姊之臨機應變也。細細想來,小妹之婚,非司空有意,實賢姊之多情也。不識賢姐緣何有此高義?」

  如子道:「男子有才已不易得,何況閨閣。略知詠吟,便爾生憐,何況賢姊之裁雪詠月,直如遊戲。幾令小姊應接不來。如此之才,安得不驚,安得不服。安得不思親近。兼之司空遇賢姐如此仙才,記念小妹前盟不肯輕於許可,其心亦雲不負矣。彼既以辭賢姊為不負,小妹獨不能成全賢姊以為不負心哉。況賢姊又不思獨佔,此雙棲所以定議也。大都被袗鼓瑟,竊有願焉,不識賢姐以為然否?」

  宛子聽了,大喜道:「原來賢姐又能守正,又能出奇,情有為情,義有為義,真一時出類拔萃之奇女子也。小妹何幸,暗中受庇多矣。一時感激不盡,這且放開。但年齒既已敘明,姊妹自應有定,若即泛稱,便非親密,且使下人不知所奉。」

  如子道:「賢妹既如此推尊,愚姊只得叨僭了。愚姐既在此定了名分,居住就是一家矣,料無他說。司空可令人通知,使其早早進京銷假,免人議論。」

  宛子道是,因吩咐老家人去傳信。司空約得了信,知他二人住得相安,不勝之喜,竟脫然進京而去。宛子知司空約已去,因對如子道:「司空約既銷假朝見,聖上自然知道。前雲後命,不知何時方下?」

  如子道:「此命以愚妹揣之,只怕還有阻隔。」

  宛子道:「怎見得有阻隔?」

  如子道:「李公子望娶者賢妹也,今忽娶了晏尚書之醜女;晏女望嫁者司空也,後嫁了李公子一個酒鬼,夫妻在閨閣之中如何得能相安。既不相安,自然要爭爭吵吵弄出事來。及弄出事來,定不自怨做差,轉要恨及司空賣告而去,必要思量陷害。以吏部之權,欲加陷害,何患無策?此愚姐聽以慮其還有阻隔。」

  宛子聽了道:「賢姊所論,字字皆人情所必然。但不知是何阻隔,須暗暗著人進京打聽一番,方才明白。」

  如子道:「打聽一番甚好,不然則使人放心不下。」

  宛子因差了兩個的當家人進京去打聽,『一有消息,即先著一個來報知。」

  兩家人領命而去。正是:

  奸人奸計設奸深,蹤跡欺人沒處尋。
  誰道閨中小兒女;明明早已在其心。

  如子與宛子二人在閨中閑論,且按下不題。卻說司空約到了京中,一面銷假,一面即見朝。雖說見朝,此時官尚小,皇上不設朝,不過在午門外叩首而已。過不得數日,忽禦史奏薦:「南直隸雷火焚擊寶藏庫,書籍並器物散亂,翰林官宜差庶吉士方賢司空約,行人官宜差行人賈邦桂、李助,伏乞聖裁。」

  這樣小事,那裡呈與聖覽,不過閣臣看過,以為沒甚緊要,就在匯奏中搭了上去。皇上見是小事,俱不細看,但批一個是字,便依舊發下來了,何曾知司空約在內。及至聖旨下了,便如雷如霆,有人催促起身,誰敢不遵。司空約明知是李吏部弄的手腳,卻沒法奈何,又打聽他兒子在家與媳婦吵鬧,因暗想道:「他家一日不安,李公子自不能忘情於我,就住在京中,朝廷的後命也未就下到,不如出去些時,免他妒忌。況他二人今已住得相安,我可放心前去。」

  竟歡歡喜喜叫人收拾行李,奉旨而去。只因這一去,有分教:害人者遭冤,受害者平安。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