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才子佳人 > 鐵花仙史 | 上頁 下頁
第二十六回 三神仙法潤玉芙蓉(2)


  原來誠齋自妥了瑤枝姻事,杭州回來,若蘭已將自己行蹤從實向誠齋說了。誠齋方曉儒珍即系伊夫,其志即系伊父。當下儒珍到來,再著紅渠在外識認,見儒珍果然看得有因。因笑問道:「賢婿莫非認得此女麼?」

  儒珍道:「實系有些面善,但不知他可正喚紅渠。」

  紅渠見說,不等誠齋回言,便上前道:「原來果是王相公,倒還認得我叫紅渠,小姐為了相公,吃盡千辛萬苦,相公倒大小登科,好不飛揚自得,也覺太忘情了些。」

  儒珍見果是紅渠,不勝驚喜,亦無暇分辨並非自己忘情的話,只忙問:「如今不小姐那裡,你卻緣何在此?」

  紅渠因將小姐不肯改嫁,男妝逃出,偶遇蘇爺,招贅作婿,後被識破,遂為蔦蘿之事,細細述了一遍。儒珍大喜道:「原來如此。但我只道小姐盡節江心,故蒙蘇爺不棄,更結絲蘿。既是小姐在此,何不早將真情說與蘇爺,便省一番周折,今卻奈何?」

  誠齋道:「賢婿不必躊躇,可俟二女這裡相見,少不得有個商量。」

  紅渠因便入內,一五一十的與若蘭說知。

  時馨如正和若蘭、瑤枝相見了,在那裡坐談,忽聞紅渠之言,方曉儒珍卻就是若蘭的丈夫,不勝驚異,因笑道:「再不想令妹夫,就是家姊丈,造化弄人,可稱奇絕。今既如此,姊姊可同出見。」

  若蘭心下又喜又怒,喜的是喜果然是他,又得高中解元,也不枉自己一番苦志。怒的是,怒他當年已忘昔日之言,而作馨如之婿,固不肯出見,道:「彼自在外與我無干,卻去見他怎的?」

  馨如道:「姊姊之言誤矣。且請教姊姊,那矢志守節,所守誰耶?今得重逢,真乃莫大之慶,豈以小妹之故,遂慍而不出乎?」

  瑤枝也再三相勸。若蘭雖是心中含忿,然亦渴欲一見,表白自己苦志,又見誠齋連差侍女來催,只得同馨如出到中堂。

  儒珍一見,如獲奇珍,也不顧眾人在旁,便欲上前剖訴衷腸,只見若蘭玉容含怨道:「君今富貴,豈複知有虞彥耶?薄情郎更欲何為哉?」

  說罷,淒然掩面而泣。馨如勸道:「王生薄幸,有負姊姊苦志,固該切責。但念彼只誤謂姊姊玉碎珠沉,故關睢另詠。今姊姊既紅絲先系,妹當附列小星,虛正室之位相待何如?」

  儒珍道:「蒙小姐虛懷,自下卑人,解體難酬,但豈敢以正次相別,惟仍其姊妹舊稱耳。」

  誠齋道:「吾兒之意甚賢,賢婿之論尤正。蘭兒亦不必再煩惱矣。」

  若蘭道:「雖蒙大人嚴諭,賢妹雅懷,但兒所守者節與義耳。豈為此薄幸人乎?今惟苦守節義,以盡餘生,以謝王門,豈更複作夫婦之想。願賢妹自理瑟琴,愚姊今此一見,已畢三年苦志。明日即當祝發空門,向慈雲大士稽首耳。」

  儒珍見若蘭負氣不下,竟欲削髮為尼,急得幾乎下跪,再三請罪道:「實非卑人薄幸,敢負小姐貞心,此一點血誠,惟天可表。即今螟蛉于蔡,認岳作父,亦由感念小姐之情,而欲慰其暮景。乃小姐固執厥心,至以空門自矢,豈不辜蘇泰山三年鞠育,與蘇小姐一片美情,而卑人亦豈複有琴瑟之樂。惟有碎首階前,以釋小姐之怨而已。」

  誠齋見說,怒道:「賢婿竟欲以父母遺體,報妻子私情,獨不念為名教罪人耶?即蘭兒值此顛連,雖亦不無氣苦,然幸得重逢,終宜歡合。若只是煩煩惱惱,亦可謂不成意思極矣。」

  當下蘇夫人與馨如勸了若蘭入內。誠齋自矚儒珍準備會場後畢姻,又寫書寄知其志。其志即日來到嘉興,父女重逢,悲喜交集。其志又謝了誠齋撫養之思。因儒珍已繼為子,不便接取若蘭回家,仍留在蘇衙出嫁。正是:

  牡丹權且寄春光,捷報泥金再洞房。
  不是一番寒徹骨,梅花怎得便馨香。

  且說儒珍在誠齋署內,耽擱了幾日,即便起身入都會試,因與秋遴有約,在蘇州又盤桓了兩天,候得秋遴到來,並船同走。在路上,儒珍說起若蘭之事,秋遴不勝歎異。一路饑餐渴飲,不覺度過殘冬,直至燈後到京,尋了下處,略將書史溫習。試期入場,俱各得意。天門榜放,儒珍得中經魁,秋遴占了會元。兩個不勝之喜。到得殿試,儒珍中了榜眼,秋遴又是探花,應制俱入翰林,兩個便連名告假,回籍完姻。天子喜二人少年美雋,俱寵賜金蓮寶炬,宮花彩緞,還鄉畢姻。

  儒珍、秋遴謝了恩,齎賜離京。不日抵家,各自打點花燭之事,其時誠齋亦因年老無意宦遊,業已致仕。誠齋因愛武林山水,便欲遷居西湖,奈無得意之所。其志聞知,即將埋劍園住宅,謹具奉申過來,誠齋大喜,固舉家遷住杭州。到得吉期,打點二女於歸。

  儒珍與秋遴同日花燭,都是畢純來為媒,弄得兩頭忙亂。因奉天子恩賜完姻,果然十分榮耀。

  儒珍與若蘭在洞房之中,訴說昔時顛沛,今得歡逢,一刻春宵,真乃千恩百愛。次日,起身與馨如見了禮,一同出堂拜見其志。家宴團圓,十分快樂。若蘭因感嬌綃、紅渠之義,勸其志將嬌綃認作繼女,仍送秋遴為妾,又勸儒珍將紅渠收作通房。儒珍又將馨如從嫁柳枝,配與墨童,果然合門稱慶,各各快樂,不提。

  再說秋遴與瑤枝諧了花燭,迎入洞房,揭去方巾,彼此覷面,俱各暗喜見月樓一面之緣得遂。秋遴因細閱瑤枝芳容,果是十分美麗。雖和那妖魅有些相似,卻另具一種溫雅之姿,迥然各別,心下好不喜暢,那時攜手入幃,真個是才子佳人,天然配偶。

  到了次夕家宴,馮吉星夫婦在席見禮,認得瑤枝容貌,宛然就是昔年伏闕上書的夏英小姐。因笑問道:「賢甥媳,令尊莫非是夏英老年兄麼?」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