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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傳警報外甥逢舅氏 懲不肖阿姊似嚴親(2)


  寶林喝道:「怎麼不言語!」松筠道:「去是去的,不過打了幾個燈謎就走的。」寶林道:「打燈謎罷了,誰叫你打人呢?」松筠道:「沒有這事。姐姐聽了誰的話?」寶珠道:「傳來的言語不足信,姐姐,不可輕忽,如今筠兒倒不很放肆了。」寶林冷笑道:「仗著你這胡塗蟲的哥子,鬧出亂子來,你還不知道呢!現在人家鬧上門來,你真是在夢裡呢!」

  寶珠詫異道:「誰敢有這膽子鬧上門來?」寶林啐了一口道:「人家被你兄弟打壞了,難道還不敢上門來?當真你是個都禦史,人只怕你呢!」寶珠不敢做聲。寶林道:「門上進來回話,吞吞吐吐,但說朱詹事家兩位少爺要見你,彩雲出去說:『少爺到桂大人家去,難道你們門上不知道?』門上說:『原是把這話回去,無奈他不肯去。』彩雲問他有什麼要事,門上又不敢說。彩雲再三問他,才說朱家被筠兒打傷眼睛,要瞎了,等你回來告訴。彩雲進來,一長一短的回我,我聽見又氣又恨,只得傳話出去,請賬房裡王老爺見他。卻好崇年伯也在這裡,好容易才說開,把他勸走了,你道可恨麼!」

  寶珠聽了,心中不快,道:「怎麼動手就打人?是甚意思呢?」寶林道:「這要問他!」遂喝甚:「你好好直講,與你有益多著呢!」寶珠也說道:「姐姐問你,不說也過不去。你難道不知利害麼?」松筠只得將昨晚的話,略說幾句,總說人家欺負他。寶林道,「人家欺負你,我們也不依,你何不回來告訴我?我自然著你哥哥去同他家講理。你如今把人打壞了,還有什麼說的呢?況你也不是受人欺負的。我也不同你多講。」吩咐小丫環取家法,喚幾個粗使僕婦進來。

  寶珠代求道:「筠兒是真不好,打是不可少的,請姐姐打幾個手板罷。人也大了,求姐姐留他一點面子!」寶林道:「手板是該打,你這個失察的罪名,就算了不成?」寶珠低了頭,不敢再說。

  少時,僕婦進來,寶林柳眉微豎,杏臉含嗔,喝道:「著實的重打!」眾僕婦上前,把松筠按在凳上,彩雲上來動手,打了幾十下。松筠在寶林面前,一毫不敢撒野,口裡哭著求饒。寶珠也替他討情,寶林不肯,又打了幾下,經寶珠苦勸,方才放了,還說要鎖起來。寶珠又勸,吩咐囚在書房裡,仍然不許出門。

  寶珠扶了兄弟出去,送他到前邊,勸勉幾句,安慰一番,仍進寶林房裡,恐怕姐姐生氣,陪著閒談。寶林問道:「我著人去叫你,怎麼這一會才來呢?」寶珠道:「剛才出門,就遇見勇舅,又跟進去談談。我怕姐姐性急,連舅舅叫我同到內閣我都沒有肯去。」寶林道:「舅舅到內閣,有什麼事?」寶珠道:「打聽苗疆信息,說是不甚好。」

  寶林道:「你聽說怎樣?」寶珠道:「我也沒聽見,只聽舅舅說的和親王從大年初被江賊偷了營去,至今沒打個勝仗。如今沿海盡是賊,又失了兩處城池,和親王退保省城,又告急到京來了。」寶林道:「沒個有用的人去,如何平定呢?」寶珠道:「滿朝的人,也不知誰有真實本領。」寶林道:「娘知道這事麼?」寶珠道:「不知道。」寶林道:「我們娘房裡坐坐去。」寶珠道可,遂隨了姐姐,到夫人房中坐下,就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

  夫人頗為害怕道:「我們此地沒事麼?」寶珠笑道:「遠多著呢!」夫人道:「你也該去內閣問問消息。」寶林道:「少刻著人去問聲舅舅就知道了。」金子進來道:「門上來回:桂大人家請過兩次了,定請三位少爺吃晚酒呢。」寶珠不開口,目視寶林,見姐姐臉沉沉的,就回道:「吩咐門上回他去罷。」寶林起身,寶珠也進房。門上又回:「桂府來請。」寶珠出來,同夫人商議,就說夫人的意思教去的,著金子進來同寶林說。

  停一回,金子回房,搖搖頭道:「去不成,不答應。」寶珠道:「你怎麼說的?是你說得不好,你該說太太叫去的!」夫人道:「當真不許去麼?是我的意思。」金子道:「說過了,不行呀!」寶珠道:「好姐姐,你再去同彩姐姐商量,請他說一句,倒可以答應。」金子嘻嘻的笑道:「不要忙,好容易說通了,放心去罷!」寶珠笑道:「你好!」金子道:「別要怪我了。」

  寶珠也不開言,轉身進房,換了衣服出來,上車到桂府,天已晚了。上花廳見張山人等都在內,大家讓坐。桂榮道:「二位令弟怎麼不來?」寶珠道:「天晚了,家母不放心。」

  少刻主人請客上席。寶珠道:「潘年兄呢?」桂榮道:「先前令母舅的話,我進來說了,他不放心尊大人,到內閣聽信去了。」寶珠點頭。席上也行了些令,直飲到二更後方散。

  次日,寶珠進衙門,聽見頗有人傳說海疆之事,人心有些慌亂。寶珠打聽的實,也覺耽心,就到內閣問信。見皇上有旨,傳諭各官,陳言滅寇方略,也同前回一樣,不論文武,都許進言。寶珠回家,思想一會,吩咐紫雲,取過筆硯。不知寫些什麼,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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