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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怨鬼魂黑夜訴沉冤 稱神明青天斷奇案(2)


  赴鄉檢驗,將吳氏、喜兒問過幾堂,起先不認,後來用刑,拷供出來,招喜兒同妾通姦,丈夫晚間回來,就將他殺死,扔下井去,把頭埋在草堆裡是實。定下剮罪。經司裡審過,也不曾翻供,其中有個老婆子,已拖死了不論,吳氏等照原詳定案。偏偏事有湊巧,喜兒舅舅跟了京官進京,就在都察院告了一狀,說喜兒才十六歲,其中有冤,求都察院提審。

  寶珠看了一會,先提劉氏上來,問了一遍,劉氏口供同狀詞上大略相同,哭著說著,頗為動情。又叫帶吳氏,上堂跪下,看他才有十幾歲,雖然蓬頭垢面,也覺嬌媚驚人,心裡未免憐借,有些狐兔之悲。

  寶珠拍案叫道:「吳氏!你將害丈夫的情由,好好直供出來!如有半句支吾,大刑與爾不利!」吳氏淚流滿面道:「大人在上,小婦人也沒有多話可說。此心唯天可表,求大人照原案定罪就是了。料想世間也沒有個龍圖再生,這個冤枉,只好在閻君面前再申的了!」

  寶珠怒道:「好大膽的奴才,你敢藐視官長!本院在此,就是青天,你有言詞,何妨直說?」吳氏只是嚕嚕蘇蘇,說不明白,倒哭得淚珠點點。

  寶珠見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怕受刑法,反安慰道:「吳氏,本院知你身體嬌柔,受刑不起,你只管直供,本院並不難為你。你在此再不伸冤,也是無辜送死。你見過多少閻君替人間管事的?」說著,倒和著顏色,問了幾遍。

  吳氏道:「大人既是青天,小婦人只得實說了。我今年才十六歲,父親還是個秀才,因母親早死,父親將我寄在舅舅家過活,他就到河南做館,誰知一病就死了!舅舅把我賣與徐家為妾,正室不容,鬧了幾次,打過數回。丈夫見不能安穩,就把小婦人搬在前村莊房裡另住,有個小使叫喜兒,一個老婆子聽用。過了半年,正室又來打鬧四五次,丈夫氣地不過,同他鬧了一場,就出門去了。今年二月初三,忽然傳說宅邊枯井裡有個屍首,多少人去看,小婦人也想出去瞧瞧,聽說劉氏在此,我就不敢出來。一會的工會,劉氏領著鄉保進來,問我要丈夫,我茫煞不解,回答不來。他就打我幾個嘴巴,帶人搜檢,果然搜到宅後草堆裡,竟有個人頭在內。」

  寶珠聽到此處,哼了一聲,兩旁人役吆喝住口。寶珠問道:「這草堆在屋裡?還是屋外!」吳氏道:「是在外屋。」

  寶珠點點頭,吩咐再講。吳氏道:「劉氏見有個人頭,就把小婦人交與鄉保鎖著,一口咬定我與喜兒有奸,同謀殺害。我去縣裡鳴冤,可憐問過幾堂,苦打成招,只好招認。他又不許送飯,將家財盡行搬去。我又不肯在監中乞食,忍饑受凍,耐盡淒涼,只求早死為幸。到了司裡,原想反供,一來受刑不起,二來沒有親人。就活出命來,也無安身之處。所以情願屈死,不願偷生。此是小婦人實供,一些沒有虛假的,求大人秦台明斷,以雪覆盆。小婦人生則銘恩,死當結草。」

  寶珠聽罷,點首歎息,教提喜兒。上來一看,心裡好笑,是個又麻又禿無用的小子,眼睛是大紅鑲邊,好似朱筆圈了兩圈。跪在堂上,只是發癡。寶珠暗想:吳氏頗有幾分姿色,這個小廝倒是不全,難道還愛上他不成?斷無此理!問了幾句,那小廝話也講不清,在威嚴之下,抖得不可了結。倒是他舅舅陳貴跪上來,代辯了兩句。

  寶珠叫上劉氏來,將公案一拍,罵道:「我看你這奴才兇惡,兇手就是你!好好直言,還可開釋。」劉氏道:「大人此言,小婦人不懂得。解府出司,經過多少官員,問罪定案,無得更改。大人平空問出這種話來,教小婦人也不好回答。也求大人看看案情,詳詳情理。」口裡雖是強硬,面上卻有些失色。

  寶珠聽他這番言語,不覺大怒,眉稍微皺,面色一沉道:「這奴才,竟敢責言本院!」吩咐掌嘴,左右吆喝一聲,上來動手。劉氏喊道:「大人天恩,從來沒有打告主的理!」

  各役那裡聽他,一連打了十個嘴巴,打得劉氏滿口流血,兩邊嘴巴,好象個向陽的桃子似的。寶珠道:「快招上來!再要支吾,看大刑伺候!」劉氏道:「不知大人教小婦人招什麼供?」寶珠道:「你這利口的奴才,本院不說出明白來,你也不肯心服。」不知寶珠說出什麼,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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