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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幸小姐借溫存巧弄機關 廉解元因漫駡暗遭哄騙(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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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幸小姐為毛羽招婚之事,因與秋萼細細商量,知道逃歸不可,便安心應允,待成親再處。故毛羽再說及親事,幸小姐便不推辭。毛羽甚喜。 次年幸小姐年已十六,小燕年已十七,可以成親,便與夫人商議,著人選了二月十五黃道吉日,打點做親。不多日,諸禮齊備。 到了正日,早已華堂結彩,鼓樂喧天,十分熱鬧。將到傍晚,裡面打發丫鬟送出華巾闊服。秋萼與小姐打扮起來,真個風流年少。打扮一完,說是儐相樂人來迎請新郎到廳。毛羽同夫人已戴著烏紗鳳冠,俱穿著大紅吉服,齊立廳中受拜。不一時丫鬟又簇擁著小燕小姐出來,先與幸公子同拜了天地,其次拜了岳父岳母,然後夫妻交拜。 拜完,侍女就著小姐與幸公子同送入洞房,共飲合歡筵席。二人坐定,侍女遂將小燕蓋頭除去,兩人覿面一看,你愛我是玉人,我愛你是仙女。幸小姐心下還明知是虛喜,毛小姐哪裡知道是虛,只認做是真真嫁了這等一個美丈夫,心中好不歡喜。但是初見面,不好開口。 原是幸小姐先開口說道:「小姐好佳作耶。前日我小弟初到于此,但聞小姐的芳名,卻未睹小姐的嬌面。因岳父苦索題詩,一時不知深淺,故妄以『桃』『杏』相猜。今日親睹玉容,方知牡丹尚當遜席,何有於『桃』『杏』,比擬失倫。怪不得小姐一筆將『桃』『杏』抹過,而不許問,弟知罪矣。但蒙小姐所許『並蒂』『同開』,不知此時之際,可算得『並蒂』,可算得『同開』?乞小姐教之。」 毛小姐聽了,初但微笑含羞不答,及幸小姐再三致問,方低低答道:「賤妾蒲柳之姿,蒙君子疑『桃』猜『杏』,妾愧推譽過情,故倩『東君莫問』,非輕薄『桃』『杏』,而戒『東君莫問』也。至於『並蒂』不『並蒂』,『同開』不『同開』,當問君子,賤妾不知也。」幸小姐因笑道:「此二事若要問弟,今已得親近小姐于花燭之下,可謂『並蒂』矣。至於『同開』,……」幸小姐說到此,便縮住口,笑而不言。 毛小姐見了,不勝驚訝道:「郎君不言,自是不願『同開』了?」幸小姐道:「既已『並蒂』焉有不願『同開』之理。但恐春風尚有待耳。」毛小姐道:「不知是花待春風,還是春風待花?」二人俱說得笑將起來。此時眾侍女俱在旁伺候,見新人與新郎說說笑笑,漸有入港之意,便湊趣撤去酒席,請二人到床上去坐,然後掩上房門,一齊退出。 幸小姐見侍妾們出去了,便放下床前的帷幔,親自與毛小姐輕鬆繡帶,緩脫羅衣。毛小姐見幸公子百般款款,千種溫存,便也不十分作嬌羞之態,逆他之意,就趁他解衣之時,連著小衣,鑽入鴛衾之內,還只疑新郎定然用強來褪。不期新郎自入被時,卻也只穿著小衣不脫,不知何意,只得側轉身子朝著裡睡。 幸小姐見了,忙用左手伸入毛小姐肩窩之下,將她頸項扳回,貼著胸肉,卻用右手在她肌膚之上細細撫摩,直撫得毛小姐渾身蘇蘇麻麻,聲也不敢做。心下只認做君子夫妻,是這等斯文,少不得慢慢侵犯將來。不期幸小姐此時已因微飲了兩杯,撫摩了一會竟鼾鼾的睡了。 毛小姐見新郎睡去,因暗想道:「吾聞夫妻合巹,未免為雲為雨。新郎為何竟而貪眠?若說他少年不解,卻又憐香惜玉,煞有深情;若說他司空見慣,為何又這等謙謙君子;若說他臉嫩怕羞,我看他方才解帶寬裳,卻又不似怕羞模樣。」一時千思萬想,再睡不著。要轉轉身,卻又一個身子被新郎緊緊勾住,兩隻膀又被新郎緊緊壓住,上身是肉貼肉,下身只隔著兩件小衣,念頭略一動,微微的香汗如珠,卻又不好推他,只得耐著性兒等他醒來。耐了半晌,便耐不定,偶將身子略側了一側,不期早已驚醒了新郎。 幸小姐醒將轉來,見壓緊了毛小姐,毛小姐竟未睡著,十分沒趣,因笑謝道:「小弟為酒所困,不覺夢入陽臺,得罪小姐。小姐得無笑襄王辜負雲雨乎?」毛小姐也笑說道:「襄王已入陽臺,未免作雲雨之夢,卻又夢入陽臺。由此看來,則陽臺只供人作夢了。」 幸小姐聽了,因笑一笑,連忙捧定小姐的香腮低低說道:「襄王不是無夢,蓋有一段隱情,不可告人。故先前說個『春風』『有待』耳。望小姐憐而成全之。」毛小姐道:「郎君既有隱情,又要妾成全,何不明白告妾,共作商量。」 幸小姐因說道:「不瞞小姐說,我之避居於此者,原因家母以不悅意之婚相強,故行權辭之耳。若論行權避地,不遵母命,已非孝子。然而婚姻大事,不願妄配匪人,猶可諒也。若像今日自擇好逑,竟不告而娶,非是為子者,只知有婚姻,不知有父母矣,罪不重於山丘乎?昨蒙岳父美意,若論父母之命,本當不從。而弟甘犯不孝之罪以從者,恐失小姐之窈窕賢淑耳。今已冒罪成婚,若再貪琴瑟之樂,竟效於飛,則是置父母為贅疵矣,豈孝子之所為。我不得為孝子,則將累小姐不得為孝媳矣。其失豈淺鮮哉。故我今夕欲求小姐念夫妻之情,天長地久,不在一時,且暫耐須臾,容歸告父母,然後朝暮樂於陽臺,未為晚也。庶可于不孝之中尚留孝之一線。不知小姐肯念我之隱情而相憐慨允否?」 毛小姐道:「原來郎君有此隱情,妾與郎君既已許結同心,則郎君之隱情,即妾之隱情,有何不念?但妾念郎君,郎君也須念妾。」幸小姐聽了大喜道:「小姐念我全我之孝,我念小姐,包管小姐終身之榮。如不相念,有如浩日。」二人說得合心,便在被窩中別是歡愛,方才睡去。正是: 鴛鳥但容交頸睡,花枝只可並肩看。 巫山巫峽閑雲雨,未經輕貪一晌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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