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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宦家爺喜聯才美借唱酬詩擇偶 窮途女怕露行藏設被窩計辭婚(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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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小姐看完,不勝驚喜道:「原來老年叔有此閨秀,小侄偶爾狂言,不意令嬡小姐測破,使小侄抱愧多矣。」毛羽見他稱讚,不勝歡喜,因使侍女送酒,又飲了半晌,毛羽說道:「我向來不欲使賢侄即歸者,實有私念存焉。我愚夫婦年過半百之外,只生得小女一人,因夢燕入懷,就取名小燕,今才十六,賦性靈慧,為我二人所鍾愛,久欲與她擇一佳婿,完我夫婦之願,不意才人不能易得,故守字閨中。今觀賢侄翩翩,才如班馬,欲使你二人結百年之好,乞賢侄萬勿推辭。」 幸小姐正想著詩中意味,驚驚喜喜。忽聽見毛羽要將女兒招他,不禁吃了一驚。驚定,只得說道:「小侄當日違母命走出,原為避親。今避親結親,是益彰不孝之罪矣。此事斷然不可。」毛羽道:「前日賢侄避出,只為其人不能好合,故避而出也。今你二人詩意皆相信服,亦且年相似,貌相若,非好合而何?賢侄若慮尊公尊堂有言,俟成親之後,我遣人致書於尊公,尊公亦必願也。」幸小姐又再三苦辭,毛羽笑道:「才人難得,我意決矣,不必過辭。」幸小姐見他苦逼,因暗想道:「我若再推辭,就不能相安。不如暗謀歸計。」遂不回言。 白氏又在旁相勸,幸小姐只得說道:「這且慢作商量。」毛羽夫婦見幸公子說出「慢作商量」,知有肯意,不勝歡喜。又歡飲多時,方才席散。 幸小姐退歸書房,細想其事,只暗暗好笑。秋萼見了,因問道:「小姐今日吃酒回來,為何這般歡喜?莫非毛老爺許送小姐回去麼?」小姐道:「不是送我回去,是飲酒中間叫我做了一首詩,不期他的女兒也和了一首。他夫婦可看我二人唱和的有情有趣,甚是歡喜,遂要將他女兒嫁我,苦苦逼我應承。 你道可是好笑麼?」秋萼聽了大驚道:「這件事是個愁帽兒。小姐就該硬回他了,為何還要笑?」小姐道:「你這癡子,我怎麼不回。但他夫妻二人一團高興,又在我面上用了無限的恩情,怎好就放下臉來拂他之意,掃他之眉?只得回他『且慢作商量。』」 秋萼道:「小姐你回得不好了。『慢作商量』就是肯了。他們認真做起事來,我二人在他籠中,到了臨時,怎能保得不露出本相來?」小姐道:「我細細想來,並無別算,惟有同 你悄悄回去,方保得沒事。若在此棲身,實實回他不得。」秋萼道:「小姐怎看得回去這樣容易?當初我們出門,原只說是廉家路近,故此大膽而行。後來錯走了,幸喜遇著他們,故得將計就計,暫居於此。只合裝聾作啞求他送回,為何又與他女兒逞才競學,比較詩才,做了文字相知, 你貪我愛,使她父母想到招贅之事。」幸小姐道:「你這話就說差了。我是女子,她也是女子,我為何貪她愛她。」 秋萼笑說道:「小姐聰明一世,怎這般一時懵懂。小姐自知是個女子,自不貪她。她見小姐眉無黛綠,面如傅粉,自認是潘安、子建,卻怎叫他們不貪你愛你。他們既貪你愛你,一旦逼迫成親,卻如何區處?」小姐道:「去不可,住又不可,叫我也無法奈何,只好隨他逼迫吧。滿拼著逼到臨期,說明我是女子,也只索罷了。」秋萼道:「若到事急說明女子,則親事自然寢矣。但又有一慮,不可不知。」小姐道:「又有何慮?」秋萼道:「小姐與我,孑然一身,在數千里之外,得以安然無恙者,人只道是男子也。若由此而打破機關,使人知是女子,毛老爺自然罷了,倘輦轂之下,又有豪華如貝公子者,一旦來求,則我二人舉目無親,豈不危乎!」 幸小姐聽到此處,不禁大驚大駭,一時急得沒法,連酒都急醒了。只得說道:「想來想去別無良策,還是同你悄悄回去的好。」秋萼道:「回去可知是好,但回去又有回去的不妙。」小姐急問道:「回去有什不妙?」秋萼道:「若要說明公然回去,毛老爺既思量招贅,自然不放。若要私走,我打聽得京師地方,拐騙成群,奸人出沒,小姐與我雖是這般改裝,然行住坐臥之間,未必盡如男子,設或冶容誨淫,一時露泄於人,那時孤身二女,進退兩難,就不妙了。」小姐聽到此處,惟有暗泣。 又想了半晌,忽對秋萼大笑起來道:「我今有一個妙法在此,亦可作千秋佳話。」秋萼忙問道:「小姐有什妙法,可說與我知道?」小姐道:「我如今進退無路,莫若應承做親方得全美。」秋萼聽了大驚,又大笑道:「小姐怎麼與她成起親來?」小姐也笑道:「成親是假,懇歸是真。我如今只須如此這般,豈不歸期有日矣。」秋萼聽了不勝歡笑。二人又計算了一番,方才就枕不題。正是: 一邊認真要嫁,一邊苦苦推辭。 不是這番算計,至今怎得稱奇。 卻說廉清,被幸尚書催逼進京會試,只得拜辭起身。帶著家人到了京師,只因場期尚早,便在玉泉山作寓。廉清在寓中坐了幾日,便又坐得不耐煩起來,遂帶了一個家人終日到城中各處遊玩。此時天下舉子俱各紛紛到京,傳聞廉清少年解元,人人願與交結。只因這一交結,有分教: 看不上自驕,氣不過自妒。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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