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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楊元帥擺開鶤鵬陣 倭總兵敗走泰安州(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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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吉乎飛大談。再說元帥在武定,日與諸將佐探他倭營事,為只為犒休兵馬。看看到離年不遠,設宴賞犒。此時,逆風連日緊吹,四下裡彤雲密佈,又早紛紛揚揚飛下一天大雪來。怎見得好雪?當日那雪直下到一更天氣,卻似銀鋪世界,玉碾乾坤。 元帥登了營壘上,回望家國俱杳,禁不住思親戀君之懷,詠了蘇東坡「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之句,燙酒自酌,連到大觥,酒醺湧上,詩興發作,便展了花幅,拿起端硯,磨好香墨,蘸筆起來,寫下即景五言排律一篇。詩雲: 一夜北風緊,開門雪尚飄。 入泥憐潔白,匝地惜瓊瑤。 有意榮枯草,無心飾萎苗。 價高村釀熟,年稔府梁饒。 葭動灰飛管,陽回鬥轉杓。 寒山已失翠,凍浦不生潮。 易掛疏枝柳,難堆破葉蕉。 麝煤融寶鼎,綺袖籠金貂。 光奪窗前鏡,香黏壁上椒。 斜風仍故故,清夢轉聊聊。 何處梅花笛,誰家碧玉簫。 鼇愁坤軸陷,龍鬥陣雲銷。 野岸回孤棹,吟鞭指霸橋。 賜裘憐撫戍,加絮念征遙。 坳垤審夷險,枝柯怕動搖。 皚皚輕趁步,剪剪舞隨腰。 苦茗成新賞,孤松訂久要。 泥鴻從印跡,林斧或聞樵。 伏像千峰凸,盤蛇一徑遙。 花緣經冷結,色豈畏霜凋。 深院驚寒雀,空山泣孤鴞。 階墀隨上下,池水任浮漂。 照耀臨清曉,繽紛入永宵。 誠忘三尺冷,瑞釋九重焦。 僵臥誰相問,狂遊客喜招。 天機斷縞帶,海市失鮫綃。 寂寞封台榭,清貧懷簟瓢。 烹茶水漸沸,煮酒葉難燒。 沒帚山僧掃,埋琴稚子挑。 石樓閑睡鶴,錦罽暖親貓。 月窟翻錦浪,霞城隱赤標。 沁梅香可嚼,淋竹醉堪調。 或濕鴛鴦帶,時凝悲翠翹。 無風仍脈脈,不雨亦蕭蕭。 欲志今宵興,憑詩祝舜堯。 題罷一詠,盡日痛飲,至晚景無話。 自此之後,屯駐軍馬。過了一旬,正是年除,送舊迎新。 提督以下諸將佐,俱賀了新元,宴筵慶祝,幾日盡歡。自此,姑不論軍情之事。又過了月餘,漸漸的雲薄風輕,冰消澌流,馬息兵休,正擬出兵搦戰。 且不言楊元帥出兵。先說了平秀突,在泰安州城門緊閉。過了年底,日與諸將計策,進攻濟南。一日,剽掠民家女娘中,有一個美貌女子,年可十六七,騰空踏雲,其疾如飛。平秀突仰視大驚,待他落下地上,便走近向前,問道:「天仙娘子用那個法術,這般的飛騰了半天的上呢?」 那女娘也不羞澀,開言答道:「將軍請安。一劍小枝,何足掛齒了。」 平秀突知他異術,複道:「敢請娘子到裡面營中,俺有說話的。」 那女娘道:「將軍要我怎麼,難道明陣中金盒偷的來罷?」 平秀突道:「神仙神子,如能立此大功,可以為壓寨夫人,可以為千金酬功的呢。」 女娘笑道:「百萬軍中大元帥之首級,只直千金了的?」 平秀突忙掩口道:「噯喲,俺之失了言。百萬為酬,有何難的?固請到營中再言罷。」 女娘道:「有語即說,何須再去?」 平秀突不便強請,便道:「神女娘子,神通廣大,半夜三更,闖入明陣,斬了那童子元帥一個頭級來,使我得他錦繡江山,娘子不患做得皇后,同享富貴,可不是快活的麼?」 女娘肚裡想道:「我之先生謂我,百萬軍中自有賢配匹。我且乘此機會,試為看一看明軍陣中,有何不可?他說的甚麼皇后、壓寨夫人,總是放狗屁之話。我身豈可汙他這個瞔舌南蠻的醜。」 想畢,說道:「妾身粗解駕雲乘風之術,視他萬陣中,似同平地。妾雖不才,紅線之術,好不專美于古。今取他一顆頭,如囊中取物,甕中捉鼈了。」 平秀突大喜道:「娘子何時可行?」 女娘道:「只今夜往他,未及三鼓可回了。將軍無慮。」 秀突再三囑咐,說罷,那女娘登進騰雲不見了。 平秀突大為詫異,請了洛正、吉乎飛,俱說女娘之事,酌酒相賀。洛正道:「總是總兵洪福,如得他首級,其餘便是無頭的鬼,一舉可以鏖滅。」 吉乎飛冷笑道:「總兵安知不見賣他的,到得三鼓可知呢。」 秀突不樂,只話一會子,各歸不題。 且說楊元帥,是夜明燭依劍獨坐,閱了兵書,方思戰伐之事,忽然寒風颯颯,旗腳飄聲,燭火滅而複燃,冷氣襲人。元帥異詫,手拿床前之劍,整襟危坐,忽見一個女子身輕如飛燕,腰細如流鶯,特立在面前。 元帥定睛看時,卻是頭梳高髻,戴著八寶結鳳尾冠,身粉內妝,穿著銀紅撒花短綾衣,腳踏雲頭獨嘴履,腰束撒綠洋貨紋招文袋,手把龍泉兩環劍,天然一般風韻,縱可丹青畫不成的。 元帥一見,便莞爾笑道:「娘子半夜三更,容易入此千軍萬馬之中,如同平地,手執匕首,可知為刺客。何不立斲我這顆頭,以獻賊營。佇立有何所思?難道我不引頸受刀了麼?」 那女娘擲了手中匕首,雙膝跪下,道:「大人君子,乞恕狂妾。妾有衷曲,可以仰道呢。」 未知哪女娘有甚衷曲?所訴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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