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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楊元帥擺開鶤鵬陣 倭總兵敗走泰安州(1)


  再說廖鋼,不聽元帥之言,提兵五十裡,夜劫倭兵,見他營中空虛,寂無一人,自知中計,急轉身回軍,敗績。幸有元帥再遣江督撫接應,僅以身免,慚愧自縛,詣營請罪。

  元帥大怒,喝令刀斧刀推出:「斬訖報來。」

  提督李尚好諫道:「廖鋼雖然有罪,賊兵未剿,先殺良將,於軍不利。」

  元帥默然良久,亟令曳出,以待明天建功贖罪。廖鋼滿面羞慚,喏喏連聲而退,不提。

  話說倭先鋒吉乎飛,重被李尚好腿上一鞭,刺斜裡忽痛,落荒而走,退了五十裡設寨,喘息方定。都總兵平秀突素多智略,用兵如神,即送吉乎飛于後營療治,謂總兵洛正道:「明兵今得全勝,見當乘勝疾追,夜來劫寨。若不預備,必墮其計。」

  洛正道:「彼已回入濟南城。今天竟日廝殺,何能的於五十裡外?」

  平秀突道:「我見他先鋒多勇少智,必謂乘勝者勝,明夜必乘劫。」

  即命偏將阿利奇、楚明玉兩人:「領兵三千,埋伏營前東南角上。待明夜明兵劫營,聞中營放炮為號,一齊掩殺,吶喊助勢。明兵敗走亦不可遠趕,恐有他接應的兵,須要小心。」

  兩將領命去了。

  次日傍晚,平秀突令中營虛設火把、燈燭,列立旗纛,只將形勢外設刁鬥,以待明兵來劫,放了火炮為號,自與副總兵在後營帳中,依劍而坐。及四鼓時辰,明兵突馳入寨,寨中虛無一人,傍邊炮聲四發,伏兵齊出。廖鋼敗走,脫身令免,阿利奇、楚明玉一擁廝殺。及至天明,各自收兵。明兵積屍橫野,平秀突得勝劫寨一陣,退守青城縣,以待吉乎飛之痊癒,更謀進兵決勝之計。

  話分兩頭,楊元帥引兵前至曆城,離城五裡下寨。倭兵把守青城。青城原來依山,關隘險固。元帥更不前進,就武定屯駐。李尚好引大軍,前至章邱,已與青城相近。

  元帥便與提督商議道:「今倭兵據險阻隘,難以取進。即是他吳人不識越路,到也地理生疏,不敢擅進。今可將隊伍擺為長蛇之陣,首尾相應,循環無端。如此,不憂賊兵之不敗。」

  李尚好道:「元帥所言,正合鄙意」。遂令催兵前進。

  遠遠望見倭兵蓋地來,將兵馬擺開陣勢。元帥與提督上雲梯看了,道:「賊陣便是五虎靠山陣。必是賊將五人分把,不足為奇。」

  元帥再上將台,把號旗招動,左盤右旋,調撥眾軍,也擺一個陣勢。提督看了,不識何陣,問道:「此是何陣?」

  元帥道:「這是纛化為鵬陣。」

  提督稱讚不已。

  原來元帥那裡知它這等陣勢,曾在那真人觀慣看陰符經,這是鬼谷先生秘法,難圖大略,陣勢用武之策,無有不備。這是慢話,休題。

  再說倭陣中擺列成陣,搖旗擂鼓。猛聽得一聲炮響,門旗開處,一員大將躍馬出陣,四個副將分左右雁翎般出馬,一般披掛。但見:頭戴鐵縵笠創箭番盔,上拴純黑球纓。身襯寶圓鏡柳葉細甲,系條獅蠻金帶。踏鐙靴半彎鷹嘴,梨花袍錦繡盤龍。各掛強弓硬箭,都騎駿馬雕鞍。腰間盡插錕吾劍,手內齊拿掃帚刀。都是漆齒赤腳,舉皆烏髮蠟脂。

  為首的副總兵洛正,左邊是寶密、宗雷吉,右邊是勇鐵利、段景,俱有萬夫不當之勇,殺氣騰騰。

  元帥陣中,提督副帥李尚好挺搶出馬,大叫高聲道:「麼麼草賊,何敢越海犯境,逆天就死!」

  洛正便不答話,只問:「兩軍臨敵,那個先出戰?」

  說猶未了,勇鐵利舞劍拍馬,來迎李尚好。兩個鬥不上五合,段景出馬揮刀,便來挾助。廖鋼見了段景挾戰,舉起大銅刀,直出迎住廝殺。兩對見陣前交往一團,打住一塊。

  正鬥中間,李尚好在馬上直把長槍帶住,卻閃在一邊,拈出腰間漆雕弓,安的箭穩,扣的弦嗖的一聲,正覷著勇鐵利直射將來。勇鐵利叫聲:「噯呀!」

  包躲不迭,正射中咽喉,翻身落馬。

  段景見了勇鐵利中箭,死于目下,無心戀戰,賣個破綻,撥回馬便走。廖鋼拍馬追趕,一舉銅刀,連腦袋打下來,半邊腦漿迸出,死于馬下。

  洛正見折了兩將,大怒拍戰。左邊又閃出寶密、宗雷吉兩個偏將,一時來戰李尚好。鬥到三十余合,宗雷吉槍法胡亂,抵敵不住,拍回馬便走。李尚好力敵三將,並無半點懼怯。

  鬥到一個時辰,天色傍晚,只見陣前喊聲大起,前軍報道:西北角上,一彪軍馬飛奔殺來。並不打話,橫衝直撞,趕入陣中。東南角上又有一彪兵,刺斜裡殺奔前來。對陣之倭兵,山倒也似踴躍倒迎,合勢圍住。明陣兵將一時抵擋不得,七斷八續,你我不能相救。

  正在危急,李尚好急的得大叫一聲,聲如霹靂,頃刻似乎山崩海倒。那倭兩枝衝撞的兩將,魂飛九天,奚似避急雷的小孩兒,不知不覺,惶做一塊。李尚好斜舉一槍,直刺去。看時,一槍並貫著兩將的胸膛,倒也重不可提起,並槍柄望草地上擲去了。說時遲,那時快,左右將佐一時拔刀,割下兩首級,拴在馬項下。有知者,道是西北將高擎天、東南將毛青吉,俱是倭營中慣穿重圍之勇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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