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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續閨吟柳林藏麗質(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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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即喚備酒,與小姐接風。世勳拜謝而出。從李同香雪俱進內房,對坐飲酒。香雪道:「賤妾初會大師,只道閨房美秀,不想是個蓋世英雄。今日重見尊顏,始知天下真有女中丈夫,當今世界,可謂二十四城全無男子者矣。」 從李道:「小姐過譽,何以克當。但世上這些男人,終日庸庸碌碌,不成大事,只為識見短少,未免貪財戀家耳。倘若揮金不顧,他事不可為?我不才當日孤身無靠,初至槐堂,驟得幾十萬銀錢,那時堅守家園,遂成富室,與凡夫何異?為人在世有限光陰,不能烈烈轟轟做一番事業,使千古留名,空守著夫妻兒女,正如井底潛蛙,言之可恥。縱使成敗得失,各有天數,自已立心,也不要太低了。」 香雪道:「大師所見,回異庸流,賤妾聞言不勝心服。」 從李道:「小姐還記得月下聯詩作《秋閨吟》十首?別後常時想念,諷詠佳句,如遇仙才。今夕無事,偶思得幾個好題目,以續秋閨勝事,求小姐援筆賦之。」 香雪道:「幽閨俚語,有汙清聽。既承盛意,敢不效顰。且請教是何題目?」 從李道:「四個佳題。第一是《織女催妝》,第二是《落梧驚寢》,第三是《夢遊廣寒》,第四是《擬長門怨》。」 香雪道:「果然好題,但恐才調淺薄,一時無好意思。」 從李道:「豈敢,小姐天才,必多雅句。」 即喚侍女取筆硯來。小姐不解思索,一揮而就,續成《秋閨吟》四道: 《織女催妝》 經年離別夢猶猜,將近佳期望不來。 星轉玉繩方系佩,月虛鸞鏡未安台。 雙飛釵燕歸時集,小朵簪花剪處開。 又是促人更漏下,千金一刻莫徘徊。 《落梧驚寢》 萬籟蕭然露未幹,報秋聲入夢初闌。 幽情欲作巫雲化,衰颯偏從宮井寒。 孤枕斷魂徒戀蝶,向陽疏影不棲鸞。 靜中葉葉淒涼韻,合譜商弦仔細彈。 《夢遊廣寒》 憑將殘夢訴嫦娥,誰似驚心秋後多。 一曲唐宮催玉漏,五更楚館渡銀河。 回鸞恰待歸妝鏡,跨鳳爭疑別綺羅。 依約斷魂應不遠,錯拋情緒聽雲和。 《擬長門怨》 一入昭陽久閉春,舞腰消盡掌中身。 鳳樓星轉誰當夕,鴛瓦霜明獨向晨。 強作笑啼都是假,夢為雲雨卻疑真。 自來不識君王面,總有蛾眉也讓人。 小姐了完,呈與大師。從李念了數遍喜道:「幽情麗句,真個一字千金,令人愛煞,小姐可稱仕女班頭矣。真夕夜深了,改日再當請教。」 香雪遜謝一回。就同在內房歇了。 次日起身,從李吩咐香雪,坐在內房看些書史,自已出堂,查點各營兵馬,又份撥探哨馬出去,督率程景道等進兵。不提柳林內事。 且說程景道同李光祖合兵之後,東征西討,降納許多叛寇,俱奉柳林節制。朝廷聞警,各省招募將才,糾合士兵,要來抵敵,爭奈景道等習練兵機,一鼓而破,軍勢日盛。柳林內時常報捷。 忽一日,光祖與景道商量,又欲移營到別處安置,景道即號令軍中銜枚疾走。只見經過一處,有一帶荒山,山中深廣異常,遠遠望見山頂上有個古廟,約莫相離一二十裡路,景道兵士走過半日,就在山溝裡打圍,埋鍋造飯,飯猶未熟,前隊打探的進報:「那山溝裡有一支軍馬,各營將爺,俱宜準備。」 景道還信是官兵說:「不打緊,吃飽了飯殺完他便了。」 光祖對景道說:「程爺你守定中營,待小弟先統數百人去。」 說這光祖披掛上馬,領一隊兵殺進山中。前面果然有一支兵馬。旌旗耀日,屯紮在此。光祖望見,催促軍士奮勇當前,直沖過去。只見那邊隊裡,忽然分了五處,把光祖的兵裹在中間。光祖橫衝直撞,再殺不出。光祖想道:「這分明是五行陣,須從東南方殺出,不可走向西北角,金水休囚之地。」 竟向東南盡力廝殺。可煞作怪,那隊兵將,被光祖刀砍槍搠,殺倒了,又活起來。看看日晚,四邊昏黑,光祖單騎殺出東南,加鞭而走,回頭看時一個兵也沒有。光祖心慌,只顧望東而行。走了數裡多路,但見明月穿林,亂石礙路,前面影影的露出數間茅屋,兩要高柳。光祖不知路徑,便望柳樹下走,走到樹下,果然像一個小村,那茅屋裡透出火來。光祖下馬。自己牽了,慢慢的來到茅屋之下,先將那馬拴好,然後輕輕叩門。內中走出一個老人,開門問道:「客官何來?」 光祖道:「偶然迷路,欲借尊府暫宿一宵。」 老人道:「我看客官像個敗將,莫不是從五行陣中逃出來的?」 光祖見說,吃了一驚,便道:「老丈何由而知?」 老人道:「且請裡頭坐了。來路既遠,必定肚饑,不知這鄉村粗飯可用得些?」 光祖道:「極好,但造擾不當。」 老人到就裡面收拾起來,光祖想道:「那老人既曉得五行陣,卻有些作怪,我今夜不要落他圈套,且把刀拔出了,在前後看一看,但見裡邊並無一人,只有那老人,同一個少年女子,當真收拾夜飯。老人聽得光祖探頭探腦說道:「那將軍不必疑心,請安坐了,我老夫是良善之家,少客當奉陪閒話。」 光祖仍舊回到客堂坐了。停了一會,老人搬出魚肉之類,暖起酒來,陪了光祖同吃。光祖問道:「此地何處?還要請教尊姓大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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