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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小梅村衡才施德 大江口方山遇孩(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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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暑往寒來春又至,四時運轉不窮。兩輪日月照乾坤,生出多少事,須臾便成空。 童年斯壯壯斯老,幾回柳綠桃紅。光陰似箭不長存,早醒青雲志,休戀春霄夢。 話說古往今來,世事無窮。然鑒史之外可傳者,百難舉一矣。 大明時,江西省吉安府吉水縣小梅村。有一富翁,姓張,字盈川,當時善人也。客湖南,子二,長名博,字衡才;次名高,字昆山,俱隨父客湖南。盈川於湖南病卒,二子扶柩歸。才數裡至前陽山坡,柩杠齊斷,後數十人不能抬,只得買此地安葬。 二子居喪三年畢,歸家奉母。母李氏囑二子曰:「我死後,當移我柩合葬于爾父墓側。」二子如命,後遂葬母于湖南前陽山。 父母俱亡,其弟乃謂張博曰:「父母遠葬千里,弟當立業於彼,庶不失祭掃。然祖宗丘墓均在吉水,慎終追遠,弟又不能兩全。不若兄回吉水,弟則永居湖南,方不失木本水源之思。」博善其言,乃從之。於是兄弟分居,各富且貴焉。 且說張博,自幼聰明。最肯濟困扶危,恤孤拎貧。積豐年之粟,救凶歲之饑。當時遠近皆感其德,盡稱為張員外。娶妻何氏,即同邑孝廉何舒公之女。舒公生二女,此其長也。其次女嫁白雲村,姓夏名松,字孟賢者為妻。二女皆有淑德,人稱為何大姑、何二姑。 夏松自幼客蘇州,與張博最契。歸娶後,即將家眷帶往蘇州。 卻說張博家資巨萬,莊田四十餘處。一連十三年,年歲豐熟。博家之粟,迭積如山。 忽一年江西大旱,河中絕流,田土失種。然因連年歲豐,人皆有餘,尚不覺荒。明年複如是,於是人皆有饑色。博乃將所積之粟,分濟群生。遠近投食者均得安飽。只是博年四十,未生子女。一日晝寢,夢一人金盔金甲,手執紅旗。厲聲叫曰:「爾本無嗣。上帝察爾功德浩大,今使少微星以接爾後。」將手一拋,見一星自袖中出,其大如鬥,清光滿室。驚覺乃將所夢與妻言。其妻何氏曰:「妾連日身子不快,想已懷孕矣。」於是二人暗喜。 明年果生一子,秀美非常,產時異香滿室。明年冬又生一女,皆不凡之品。其子取名朋祖,字庭瑞,其女取名蘭英。 自是,張博燕居無事。一日有客拜訪,博出迎接。見其人衣巾樸素、春風滿面。同入客堂,禮畢坐定。然後詢知來由,乃同姓兄弟也。名宏字毓秀,自幼飄蕩江湖,未能成立。近日歸家,故來拜訪。 博留宏晝飲,席間見宏言辭謹慎,甚悅之。當時辭去,自此常來閒談。假作殷勤之狀,張博愈加愛惜。 一日謂宏曰:「吾友夏松在蘇州,生意頗好。吾當薦賢弟到彼,或者可以發跡,亦末可知。」宏起謝曰:「得蒙提舉,幸莫大焉。」博遂寫了薦書付宏,又贈與路費數金。 宏臨起身,乃來博家辭行,博留飲於書屋。席間宏笑曰:「弟往蘇州,不須一月。吾兄閑坐家中,未免寂寞,何不同往一遊?」博念夏松亦切,一時高興,遂願同往。於是收拾鋪蓋與宏同行,身邊更不帶一人。 不尚一月,已到蘇州,夏松接著甚喜。張宏在松店生意。張博嬉遊幾日,遂辭歸。何二姑恐博冷淡,乃與夫夏松商議,原著張宏送歸。 於是博與宏雇過快船歸家,船戶處皆言是同胞兄弟。宏因見博衣箱內有珍珠手串,價值萬金,遂有意謀害,頓起不良之心。 不數日,船至南康,即令船戶將船灣入朱子壋內。宏乃進城,買些酒肉菜蔬,暗制毒藥,藏於袖中。轉到船上將菜蔬烹熟,與博對飲甚歡。 宏假意曰:「兄酒量甚微,宜少飲些。」博曰:「愚與賢弟共飲,可謂酒逢知己。當此壯年,何必介意。」宏曰:「兄既喜飲,弟亦當盡一醉。」於是二人開懷暢飲,博醉,乃伏幾而睡。於是,宏乃將毒藥暗置於餘酒中,乃叫曰:「兄醉矣,可飲盡餘酒,以便收拾安睡?」博即一飲而盡。宏乃收拾碗盞,以及開鋪,扶張博安睡。自己亦連忙就寢,假作睡著。 未幾,博大叫曰:「痛死我也。」宏在前艙,總不答應,驚起船戶近前,但見博七孔流血。船戶急出前艙,叫醒張宏。宏近前看時,博氣已絕矣。宏慌忙奔出船頭,大叫救命。驚出同幫客商,問其故。宏曰:「船戶適間害死我哥哥,又來前艙害我。幸我得免於難,幾乎性命不保。」引得同幫客人俱來。 看時,果見張博死於非命。宏曰:「敢煩列公,做個見證。明日進城報明,一張便了。」嚇得那船戶叫冤,內中一老客認得此船戶者。乃勸曰:「此位船家,老夫向來相識,不是謀財害命之人。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不要冤了好人。」宏乃借此話轉口曰:「我看老闆果然忠厚,只是我哥哥頃刻如此,必然總有冤枉。我若不報明,如何見我嫂嫂?」言畢,抱屍痛哭不已,眾人苦勸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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