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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宋公明奉詔破大遼 陳橋驛滴淚斬小卒(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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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戴宗、燕青潛地進城,徑到宿太尉府內,備細訴知衷情。當晚宿太尉入內,將上項事務奏知天子。次日,皇上於文德殿設朝,當有中書省院官出班奏曰:「新降將宋江部下兵卒,殺死省院差去監散酒肉命官一員,乞聖旨拿問。」天子曰:「寡人待不委你省院來,事卻該你這衙門。你們又委用不得其人,以致惹起事端。賞軍酒肉,大破小用,軍士有名無實,以致如此。」省院等官又奏道:「禦酒之物,誰敢克減?」是時天威震怒,喝道:「寡人已自差人暗行體察,深知備細,爾等尚自巧言令色,對朕支吾!寡人御賜之酒,一瓶克半瓶,賜肉一斤,只有十兩,以致壯士一怒,目前流血!」 天子喝問:「正犯安在?」省院官奏道:「宋江已自將本犯斬首號令示眾,申呈本院,勒兵聽罪。」天子曰:「他既斬了正犯軍士,宋江禁治不嚴之罪,權且紀錄。待破遼回日,量功理會。」省院官默默無言而退。天子當時傳旨,差官前去,催督宋江起程,所殺軍校,就于陳橋驛梟首示眾。 卻說宋江正在陳橋驛勒兵聽罪,只見駕上差官來到,著宋江等進兵征遼,違犯軍校,梟首示眾。宋江謝恩已畢,將軍校首級,掛于陳橋驛號令,將屍埋了。宋江大哭一場,垂淚上馬,提兵望北而進。每日兵行六十裡,紮營下寨,所過州縣,秋毫無犯。沿路無話。 將次相近遼境,宋江便請軍師吳用商議道:「即日遼兵四路侵犯,我等分兵前去征討的是,只打城池的是?」吳用道:「若是分兵前去,奈緣地廣人稀,首尾不能救應。不如只是打他幾個城池,卻再商量。若還攻擊得緊,他自然收兵。」宋江道:「軍師此計甚高!」隨即喚過段景住來分付道:「你走北路甚熟,可引領軍馬前進。近的是甚州縣?」段景住稟道:「前面便是檀州,正是遼國緊要隘口。有條水路,港汊最深,喚做潞水,團團繞著城池。這潞水直通渭河,須用戰船征進。宜先趲水軍頭領船隻到了,然後水陸並進,船騎相連,可取檀州。」宋江聽罷,便使戴宗催促水軍頭領李俊等,曉夜趲船至潞水取齊。 卻說宋江整點人馬,水軍船隻,約會日期,水陸並行,殺投檀州來。 且說檀州城內,守把城池番官,卻是遼國洞仙侍郎手下四員猛將,一個喚做阿裡奇,一個喚做咬兒惟康,一個喚做楚明玉,一個喚做曹明濟。此四員戰將,皆有萬夫不當之勇。聞知宋朝差宋江全夥到來,一面寫表申奏郎主,一面關報鄰近薊州、霸州、涿州、雄州救應,一面調兵出城迎敵。便差阿裡奇、楚明玉兩個,引兵出戰。 且說「大刀」關勝在於前部先鋒,引軍殺近檀州所屬密雲縣來。縣官聞的,飛報與兩個番將說道:「宋朝軍馬,大張旗號,乃是梁山泊新受招安宋江這夥。」阿裡奇聽了笑道:「既是這夥草寇,何足道哉!」傳令教番兵紮掂已了,來日出密雲縣,與宋江交鋒。 次日,宋江聽報遼兵已近,實時傳令將士,交鋒要看頭勢,休要失支脫節。眾將得令,披掛上馬。宋江、盧俊義,俱各戎裝擐帶親在軍前監戰。遠遠望見遼兵蓋地而來,黑洞洞遮天蔽日,都是皂雕旗。兩下齊把弓弩射住陣腳。只見對陣皂旗開處,正中間捧出一員番將,騎著一匹達馬,彎環踢跳。宋江看那番將時,怎生打扮?但見: 戴一頂三叉紫金冠,冠口內拴兩根雉尾。穿一領襯甲白羅袍,袍背上繡三個鳳凰。披一副連環鑌鐵鎧,系一條嵌寶獅蠻帶,著一對雲根鷹爪靴,掛一條護項銷金帕,帶一張鵲畫鐵胎弓,懸一壺雕翎鈚子箭。手掿梨花點鋼槍,坐騎銀色拳花馬。 那番官旗號上寫的分明:「大遼上將阿裡奇」。宋江看了,與諸將道:「此番將不可輕敵!」言未絕,金槍手徐甯出戰。橫著鉤鐮槍,驟坐下馬,直臨陣前。番將阿裡奇見了,大罵道:「宋朝合敗,命草寇為將,敢來侵犯大國,尚不知死!」徐寧喝道:「辱國小將,敢出穢言!」兩軍呐喊。徐甯與阿裡奇搶到垓心交戰,兩馬相逢,兵器並舉。二將鬥不過三十余合,徐寧敵不住番將,望本陣便走。花榮急取弓箭在手。那番將正趕將來,張清又早按住鞍鞽,探手去錦袋內取個石子,看著番將較親,照面門上只一石子,正中阿裡奇左眼,翻筋斗落于馬下。 這裡花榮、林沖、秦明、索超,四將齊出,先搶了那匹好馬,活捉了阿裡奇歸陣。副將楚明玉見折了阿裡奇,急要向前去救時,被宋江大隊軍馬,前後掩殺將來,就棄了密雲縣,大敗虧輸,奔檀州來。宋江且不追趕,就在密雲縣屯紮下營。看番將阿裡奇時,打破眉梢,損其一目,負痛身死。宋江傳令,教把番官屍骸燒化。功績簿上,標寫張清第一功。就將阿裡奇連環鑌鐵鎧、出白犁花槍、嵌寶獅蠻帶、銀色拳花馬,並靴、袍、弓、箭,都賜了張清。是日且就密雲縣中,眾皆作賀,設宴飲酒,不在話下。 次日,宋江升帳,傳令起軍,都離密雲縣,直抵檀州來。 卻說檀州洞仙侍郎聽得報來折了一員正將,堅閉城門,不出迎敵。又聽的報有水軍戰船,在於城下,遂乃引眾番將,上城觀看。只見宋江陣中猛將,搖旗呐喊,耀武揚威,掿戰廝殺。洞仙侍郎見了說道:「似此,怎不輸了小將軍阿裡奇?」當下副將楚明玉答應道:「小將軍那裡是輸與那廝?蠻兵先輸了,俺小將軍趕將過去,被那裡一個穿綠的蠻子,一石子打下馬去。那廝隊裡四個蠻子,四條槍,便來攢住了。俺這壁廂措手不及,以此輸與他了。」 洞仙侍郎道:「那個打石子的蠻子,怎地模樣?」左右有認得的,指著說道:「城下兀那個帶青包巾,現今披著小將軍的衣甲,騎著小將軍的馬,那個便是。」洞仙侍郎攀著女牆邊看時,只見張清已自先見了,趲馬向前,只一石子飛來,左右齊叫一聲躲時,那石子早從洞仙侍郎耳根邊擦過,把耳輪擦了一片皮。洞仙侍郎負疼道:「這個蠻子直這般利害!」下城來,一面寫表,申奏大遼郎主,一面行報外境各州堤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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