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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美髯公千里走單騎 漢壽侯五關斬六將(3)


  滎陽太守王植,卻與韓福是兩親家;聞得關公殺了韓福,商議欲暗害關公,乃使人守住關口。待關公到時,王植出關,喜笑相迎。關公訴說尋兄之事。植曰:「將軍於路驅馳,夫人車上勞困,且請入城,館驛中暫歇一宵,來日登途未遲。」

  關公見王植意甚慇懃,遂請二嫂入城。館驛中皆鋪陳了當。王植請公赴宴,公辭不往;植使人送筵席至館驛。關公因於路辛苦,請二嫂晚膳畢,就正房歇定;令從者各自安歇,飽喂馬匹,關公亦解甲憩息。

  卻說王植密喚從事胡班聽令曰:「關某背丞相而逃,又於路殺太守並守關將校,死罪不輕!此人勇武難敵。汝今晚點一千軍圍住館驛,一人一個火把,待三更時分,一齊放火;不問是誰,盡皆燒死!吾亦自引軍接應。」

  胡班領命,便點起軍士,密將乾柴引火之物,搬於館驛門首,約時舉事。胡班尋思:「我久聞關雲長之名,不識如何模樣,試往窺之。」

  乃至驛中,問驛吏曰:「關將軍在何處?」

  答曰:「正廳上觀書者是也。」

  胡班潛至廳前,見關公左手綽髯,於燈下憑几看書。班見了,失聲歎曰:「真天人也!」

  公問何人。胡班入拜曰:「滎陽太守部下從事胡班。」

  關公曰:「莫非許都城外胡華之子否?」

  班曰:「然也。」

  公喚從者於行李中取書付班。班看畢,歎曰:「險些誤殺忠良!」

  遂密告曰:「王植心懷不仁,欲害將軍,暗令人四面圍住館驛,約於三更放火。今某當先去開了城門,將軍急收拾出城。」

  關公大驚,忙披挂提刀上馬,請二嫂上車,盡出館驛,果見軍士各執火把聽候。關公急來到城邊,只見城門已開。關公催車仗急急出城。胡班還去放火。關公行不到數里,背後火把照耀,人馬趕來。當先王植大叫:「關某休走!」

  關公勒馬,大罵:「匹夫!我與你無讎,如何令人放火燒我?」

  王植拍馬挺鎗,逕奔關公;被關公攔腰一刀,砍為兩段。人馬都趕散。關公催車仗速行,於路感胡班不已。

  行至滑州界首,有人報與劉延。延引數十騎,出郭而迎。關公馬上欠身而言曰:「太守別來無恙?」

  延曰:「公今欲何往?」

  公曰:「辭了丞相,去尋家兄。」

  延曰:「玄德在袁紹處。紹乃丞相讎人,如何容公去?」

  公曰:「昔日曾言定來。」

  延曰:「今黃河渡口關隘,夏侯惇部將秦琪據守。恐不容將軍過渡。」

  公曰:「太守應付船隻,若何?」

  延曰:「船隻雖有,不敢應付。」

  公曰:「我前者誅顏良、文醜,亦曾與足下解厄。今日求一渡船而不與,何也?」

  延曰:「只恐夏侯惇知之,必然罪我。」

  關公知劉延無用之人,遂自催車仗前進。到黃河渡口,秦琪引軍出問:「來者何人?」

  關公曰:「漢壽亭侯關某也。」

  琪曰:「今欲何往?」

  關公曰:「欲投河北去尋兄長劉玄德,故來借渡。」

  琪曰:「丞相公文何在?」

  公曰:「吾不受丞相節制,有甚公文?」

  琪曰:「吾奉夏侯將軍將令,把守關隘,你便插翅,也飛不過去!」

  關公大怒曰:「你知我於路斬戮攔截者乎?」

  琪曰:「你只殺得無名下將,敢殺我麼?」

  關公怒曰:「汝比顏良、文醜若何?」

  秦琪大怒,縱馬提刀,直取關公。二馬相交,只一合,關公刀起,秦琪頭落。關公曰:「當吾者已死,餘人不必驚走。速備船隻,送我渡河。」

  軍士急撐舟傍岸。關公請二嫂上船渡河。渡過黃河,便是袁紹地方。關公所歷關隘五處,斬將六員。後人有詩歎曰:

  掛印封金辭漢相,尋兄遙望遠途還。
  馬騎赤兔行千里、刀偃青龍出五關。
  忠義慨然沖宇宙、英雄從此震江山。
  獨行斬將應無敵,今古留題翰墨間。

  關公於馬上自歎曰:「吾非欲沿途殺人,奈事不得已也。曹公知之,必以我為負恩之人矣。」

  正行間,忽見一騎自北而來,大叫:「雲長少住!」

  關公勒馬視之,乃孫乾也。關公曰:「自汝南相別,一向消息若何?」

  乾曰:「劉辟、龔都,自將軍回兵之後,復奪了汝南;遣某往河北結好袁紹,請玄德同謀破曹之計。不想河北將士,各相妒忌。田豐尚囚獄中;沮授黜退不用;審配、郭圖各自爭權;袁紹多疑,主持不定。某與劉皇叔商議,先求脫身之計。今皇叔已往汝南會合劉辟去了。恐將軍不知,反到袁紹處,或為所害,特遣某於路迎接將來。幸於此得見。將軍可速往汝南與皇叔相會。」

  關公教孫乾拜見夫人。夫人問其動靜。孫乾備說:「袁紹二次欲斬皇叔,今幸脫身往汝南去了。夫人可與皇叔此處相會。」

  二夫人皆掩面垂淚。關公依言,不投河北去,逕取汝南來。正行之間,背後塵埃起處,一彪人馬趕來。當先夏侯惇,大叫:「關某休走!」

  正是:六將阻關徒受死,一軍攔路復爭鋒。畢竟關公怎生脫身,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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