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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呂奉先射戟轅門 曹孟德敗師淯水(2)


  當下呂布射中畫戟小枝,呵呵大笑,擲弓於地,執紀靈、玄德之手曰:「此天令你兩家罷兵也!」

  喝教軍士斟酒來,各飲一大觥。玄德暗稱慚愧。紀靈默然半晌,告布曰:「將軍之言,不敢不聽;奈紀靈回去,主人如何肯信?」

  布曰:「吾自作書覆之便了。」

  酒又數巡,紀靈求書先回。布謂玄德曰:「非我則公危矣。」

  玄德拜謝,與關、張回。次日,三處軍馬都散。

  不說玄德入小沛,呂布歸徐州。卻說紀靈回淮南見袁術,說呂布轅門射戟解和之事,呈上書信。袁術大怒曰:「呂布受吾許多糧米,反以此兒戲之事,偏護劉備;吾當自提重兵,親征劉備,兼討呂布!」

  紀靈曰:「主公不可造次。呂布勇力過人,兼有徐州之地;若布與備首尾相連,不易圖也。靈聞布妻嚴氏有一女,年已及笄。主公有一子,可令人求親於布,布若嫁女於主公,必殺劉備。此乃『疏不間親之計』也。」

  袁術從之,即日遣韓胤為媒,齎禮物往徐州求親。胤到徐州見布,稱說:「主公仰慕將軍,欲求令愛為兒婦,永結『秦晉之好』。」

  布入謀於妻嚴氏。原來呂布有二妻一妾:先娶嚴氏為正妻,後娶貂蟬為妾;及居小沛時,又娶曹豹之女為次妻。曹氏先亡無出,貂蟬亦無所出,惟嚴氏生一女,布最鍾愛。當下嚴氏謂布曰:「吾聞袁公路久鎮淮南,兵多糧廣,早晚將為天子。若成大事,則吾女有后妃之望;只不知他有幾子。」

  布曰:「止有一子。」

  妻曰:「既如此,即當許之。縱不為皇后,吾徐州亦無憂矣。」

  布意遂決,厚款韓胤,許了親事。韓胤回報袁術。術即備聘禮,仍令韓胤送至徐州。呂布受了,設席相待,留於館驛安歇。

  次日,陳宮竟往館驛內拜望韓胤。講禮畢,坐定。宮乃叱退左右,對胤曰:「誰獻此計,教袁公與奉先聯姻?意在取劉玄德之頭乎?」

  胤失驚,起謝曰:「乞公臺勿洩!」

  宮曰:「吾自不洩,只恐其事若遲,必被他人識破,事將中變。」

  胤曰:「然則奈何?願公教之。」

  宮曰:「吾見奉先,使其即日送女就親,何如?」

  胤大喜,稱謝曰:「若如此,袁公感佩明德不淺矣!」

  宮遂辭別韓胤。入見呂布曰:「聞公女許嫁袁公路,甚善。但不知於何日結親?」

  布曰:「尚容徐議。」

  宮曰:「古者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

  布曰:「袁公路天賜國寶,早晚當為帝,今從天子例,可乎?」

  宮曰:「不可。」

  布曰:「然則仍從諸侯例?」

  宮曰:「亦不可。」

  布曰:「然則將從卿大夫例矣?」

  宮曰:「亦不可。」

  布笑曰:「公豈欲吾依庶民例耶?」

  宮曰:「非也!」

  布曰:「然則公意欲如何?」

  宮曰:「方今天下諸侯,互相爭雄;今公與袁公路結親,諸侯保無有嫉妒者乎?若復遠擇吉期,或竟乘我良辰,伏兵半路以奪之,如之奈何?為今之計,不許便休;既已許之。當趁諸侯未知之時,即便送女到壽春,另居別館,然後擇吉成親,萬無一失也。」

  布喜曰:「公臺之言甚當。」

  遂入告嚴氏。連夜具辦妝奩,收拾寶馬香車,令宋憲、魏續一同韓胤送女前去。鼓樂喧天,送出城外。

  時陳元龍之父陳珪,養老在家,聞鼓樂之聲,遂問左右。左右告以故。珪曰:「此乃『疏不間親』之計也。玄德危矣。」

  遂扶病來見呂布。布曰:「大夫何來?」

  珪曰:「聞將軍死至,特來弔喪。」

  布驚曰:「何出此言?」

  珪曰:「前者袁公路以金帛送公,欲殺劉玄德,而公以射戟解之;今忽來求親,其意蓋欲以公女為質,隨後就來攻玄德而取小沛。小沛亡,徐州危矣。且彼或來借糧,或來借兵。公若應之,是疲於奔命,而又結怨於人;若其不允,是棄親而啟兵端也。況聞袁術有稱帝之意,是造反也。彼若造反,則公乃反賊親屬矣,得無為天下所不容乎?」

  布大驚曰:「陳宮誤我!」

  急命張遼引兵追趕。至三十里之外將女搶歸;連韓胤都拏回監禁,不放歸去;卻令人回復袁術,只說女兒妝奩未備,俟備畢便自送來。陳珪又說呂布,使解韓胤赴許都。布猶豫未決。

  忽人報:「玄德在小沛招軍買馬,不知何意。」

  布曰:「此為將者本分事,何足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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