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動之秋 /劉玉民 著

序言


    序
   
    荒煤
   
    1987年的秋天,我曾經到浙江紹興去參觀鄉鎮企業的發展,雖然是走馬看花,也不能不為農村面貌的巨烈變化感到震驚、歡欣和興奮。在告別浙江的一次座談會上,我還情不自禁地宣告,倘若那位秋瑾烈士還健在,我想她會把她在臨刑前留下的那句著名的詩句:「秋風秋雨愁煞人」,改為「秋風秋雨喜煞人」!
   
    後來回到北京,我又寫了一篇短文:《向阿Q告別》。我認為,我「終於在魯迅的故鄉向阿Q告別了,告別了他那個悲慘的年代。這是值得慶倖的」。不料還引起一個小小的爭論,有兩位好心的同志發表文章,認為我要否定阿Q這個不朽的形象。不過,當時的確有一個念頭,假如有時間再來紹興,最好再深入瞭解一下鄉鎮企業發展,寫篇報告文學。這個善良的願望也沒有實現。農村改革的新氣象也漸漸在腦海裡淡漠了。
   
    時間跑得真快,兩年多過去了,我沒有想到,在1989年的歲末,我卻讀到了《騷動之秋》這樣一部反映在商品經濟大潮衝擊下,農村面貌和人際關係的巨大變化的長篇小說。儘管我年逾古稀,又有冠心病,醫生頻頻囑咐心情最忌激動,似乎不易也不宜心情激動,但終於還不免為作品中幾個重要人物的遭遇和命運,在內心激起了一些騷動。也就不能不對這部作品說幾句真心話。
   
    我們這一輩老人,恐怕難免有以下某些缺點或遺憾,精力有限,讀的作品不多,因而難以作出精確的比較與判斷;對當前生活中的巨大變化瞭解不具體、不深刻,因而對作品的思想深度體會不深;對文學作品的基本審美觀念——要求作品努力反映生活的真實;創造生動感人的形象,是難以改變的,因而,評價一部作品的成就,離不開這個基本原則。
   
    我始終認為,生活的真實與生動感人的形象是一個整體。過去常講,真實是藝術的生命。但是這個真實,既是生活的真實,也是形象的真實,沒有真實感人的形象,也就不可能表現生活的真實。所謂生活,人是根本。離開了人,不去表現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在社會生活中;現實生活中的各種各樣的人,人們各自的生活環境、條件,對生活的需求、理解、信念意志,思想道德、倫理、感情等等共性與個性的差異,以及由此而產生的複雜的人際關係和尖銳的矛盾,怎麼去表現生活—— 所謂生活的真實?所以作為藝術生命的真實,歸根到底,還是在於作品中真實、生動、感人的形象。
   
    這就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凡是偉大、優秀的文學作品,給人留下深刻難忘的印象的,無非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真實感人的典型形象。儘管讀者並不都熟悉,甚至不是同時代的人,或同在一定生活範圍內一起工作和生活的人,然而經過作者的描繪與創造,這些作品中人物的遭遇和命運,並由此展示的內心世界、精神面貌、性格的特徵,卻深深吸引讀者,使人們去探索這些人物的心靈,去認識、理解了他們的性格和思想感情,去從他們的遭遇和命運中思考許多問題,並獲得種種啟示。
   
    《騷動之秋》,既是描寫一個「農民改革家」岳鵬程在改變家鄉面貌中激起的種種騷動:從省市縣委領導的關注到全國和省級報紙的社會輿論的宣傳,從李龍山的古老傳說到李王廟後殿的碑碣上刻下岳鵬程和大桑園的名字……但同時,也著重寫了岳鵬程內心的種種騷動,他和兒子羸官在改革中不同的見解的矛盾引起的父子衝突;他和秋玲的感情導致與妻子的衝突和家庭矛盾的尖銳化;他在改革中處理問題的大膽、果斷、魄力、遠見等等,的確使鄉鎮企業有了較大發展,然而又的確在商品經濟的衝擊下,受到不正的社會風氣的影響,採用了一些非法的手段進行了倒賣緊缺物資的活動;他在管理方法上確是嚴格要求,然而又不免獨斷專橫,甚至打罵工人;他既懂得要獲得領導的支持,卻又不免由此去觀察、掌握領導者種種心理,甚至庸俗地迎合領導的趣味;而不合他意願的人,即使是自己的父親、兒子也難免產生嫉妒和懊恨,甚至不惜對兒子的事業加以阻撓和破壞……
   
    因此,岳鵬程這個人物難兔如作者借他兒子羸官之口,說他是一個帶「悲劇色彩」的農民英雄:他反對封建主義、專制主義,可又「常常不自覺地搞起那一套,而且認定是最正確、最先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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