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離去,巫雨虹跟在後面送行。趙小穗猶豫了一下,也急抓了雨傘跟在後面,師母對她說,小穗,有雨虹呢,你別送了,我再跟她說說話。趙小穗便停下來,呆呆地望著她們在雨夜的深處消失。
這是一次口蜜腹劍、暗藏殺機的交鋒。)
師母說,夏老師把那個小夥子的情況都跟你說了吧?我看真不錯,學問、長相、工作、家庭,都沒的說,就首當其衝想到了你。眼下社會,大小夥子可比你們大姑娘家吃香,男近三十一朵花,女近三十豆腐渣,聽說給他介紹女朋友的都排上隊了。我這心裡呀,就是一個急,只怕你錯過了這班車。我說一句不怕你們不愛聽的話,眼下越是像你們這樣有高學歷的女孩子,處朋友搞對象越容易成為老大難。我知道你們快畢業了,正忙,但咋忙,也不能忙得連終身大事都耽誤了。雨虹,師母說的這個意思你不會不理解吧?
巫雨虹坐在椅上,不住地點著頭,手裡卻默默地掏出那個新買的手機,按了關機鍵。趙小穗注意了這個細節。那個手機是只給夏青山準備的,夜深了,候鳥似的夏青山又該炒電話煲了,他極可能還不知道他的正冊太太正坐在副冊金釵的對面。
師母追問:「雨虹,這個事,慎重不錯,但也要積極,你一定要有個態度。」
巫雨虹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張椅上的趙小穗,低聲說:「師母,我非常感謝您的好意,您真比我親媽還關心我呢。只是……我一直沒給您去電話,是因為怕傷害了您的心。我跟您說實話吧,其實,我已經有了男朋友,各方面也都挺談得來,只是還沒公開,連小穗她們都還不知道。我總不好一腳踏了兩隻船,再隨您去見那個男孩子。我看,這個事,您就別費心了,多謝了。」
師母瞪大了眼睛,問:「你真處男朋友了?」
巫雨虹重重地點頭:「真的,我對您,怎敢不說實活?」
師母想了想,說:「那也好,這樣吧,這週六,我正好休息在家,你帶你的男朋友到我家去坐一坐,我一定要親眼看一看。要確是不錯呢,我祝你們幸福美滿白頭到老,也趕快給那邊回話,別讓人家再空懸著一顆心。要是我不滿意呢,也勸你還是要好好想想,婚姻大事,千萬馬虎將就不得。好在你們也是剛剛認識不久,該下決心一定要下決心。你自己下不了決心,我當長輩的也要支持你下決心,我好歹也比你和小穗多吃了幾十年鹽,媒妁之言不可信,但長輩人的經驗,還是不能完全不理不顧的。」
師母說完,起身就走,臨出門時又果斷地回身叮囑:「那就說定了,本週六,我全天哪兒都不去,就在家裡等。你要不去,我還到這裡來找你。」
師母離去,巫雨虹跟在後面送行。趙小穗猶豫了一下,也急抓了雨傘跟在後面,師母對她說,小穗,有雨虹呢,你別送了,我再跟她說說話。趙小穗便停下來,呆呆地望著她們在雨夜的深處消失。
這是一次口蜜腹劍、暗藏殺機的交鋒。
趙小穗雖說在世事上欠練達,為人也憨樸,但再不識數,掰了手指頭多算幾遍,這筆小帳兒也還是算得明白的。師母果然非等閒之輩,有著風霜雨雪的閱歷,也不乏深謀遠慮的智謀,她肯定已有察覺,卻苦於無憑無證,又想守護家庭的穩固,便想出這麼一個招法,既是試探,又是防範,還有著想借另一年輕男子監視看管好巫雨虹的長遠考慮,你巫雨虹若說有男友,那好務請帶來一見;若沒有,我給你介紹。有此一人和沒此一人就大不一樣了,能拴住你小女子的心,天下太平,固然都好,但你如果再膽敢偷油竊醋圖謀不軌,只要被那男子察覺,那好,遭受什麼樣的報復懲治,惹來多少人的唾駡譴責,那可就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了!
趙小穗的沉默,讓巫雨虹感覺到了尷尬,她口氣軟了些,自找臺階地嘟噥:
「我就是有男朋友又怎麼樣?還非得帶去讓她審查批准啊?她以為她是誰?就是我親娘親老子也沒用,都什麼年月了,父母也包辦不了我!」
趙小穗仍不接話,把鍵盤敲得噠噠地響,巫雨虹自覺沒趣,攀上床去,將布簾嘩地一扯,也不知是睡覺還是又算計什麼去了。
研三的後半學期,其實大家都忙著兩件事,一件是明的,另一件則是懷抱琵琶的。明的是畢業論文,答辯通不過,一切都是扯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