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短篇小說選 > 沃爾福的倒黴愛情 薑俐敏 德國DC公司中國分公司新來了個名叫沃爾福的技術員。 沃爾福是個細瘦白淨、長得十分英俊而稍有些女氣的高個子。看上去年紀不小 了,其實才25歲。和一般昂昂然氣凜凜的老外明顯不同,這人一眼看上去就是個 誠實而謙卑的老實人。不僅因為他的性格中天生有一種內向而自卑的成分在,DC 公司的中國雇員燕會計和他接觸幾回後相信,他身上也折射出西方人際關係的某種 側面。他是個沒有高等文憑的年輕工人,在一個等級森嚴的大企業中,經驗和本能 都會令他不由自主地取一種低姿態的謙卑以自保。念及這層,燕不禁便對沃爾福有 了份同命相憐式的認同心理。 燕印象最深的是沃爾福第一天來報到時的情景。本來他完全可以讓分公司去車 接他。而他卻沒來電話。或許是自認為自己只是一個低級別的技術員的緣故吧,他 自己找了輛出租,結果被人狠狠宰了一筆。50元的車資付了150元不說,還白 白在市內兜了個大圈子。 燕事先並不知道他的到來。那天她正背對著門在打字。隱約聽到門口有幾聲低 低的口哨,可她並沒在意。事後回憶起來,不禁直想笑。沃爾福挎著個大包在門口 站了好一會了,而門是開著的。他吹口哨是為了提醒她。但她哪有這個概念呢?可 是她不搭理,這個滑稽的沃爾福先生竟就是不敢走進來。那乾脆打個招呼也無妨呀? 可他不,只一味怯怯地斷斷續續地吹幾聲口哨! 當燕終於意識到什麼,回頭發現他並迎上前熱情招呼他時,他竟是一副見到高 級領導的模樣,話未出口先紅了臉,頭垂得低低的,聲音更低得讓人聽不清。燕好 容易才弄清他的身份,慌忙去為他安排房間。他卻堅決不要燕下樓,只瞭解一下須 辦的手續,就點頭哈腰地自己去了。以後他一般都忙著在外面幹他的活,偶爾回到 分公司來也依舊是先在門口吹口哨,得到回應後才彎腰搗頭地進屋來。進來了又總 是不聲不響地躲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面帶笑容聽著別人的高談闊論。無論誰發表 什麼高見,他的目光便專注地轉向他,點著頭還賠著笑。誰要問他點什麼,他便縮 著身子連連搖頭,一臉的羞色,似乎決無任何自己的思想。 最令燕和其它中國同事奇怪的是,沃爾福還有個怪癖,他外出不怕坐飛機,卻 怕坐火車。有回他要去距此地約五小時火車路程的城市出差,無論燕如何解釋,他 仍固執地不相信這個區間會不運行飛機。苦苦央求燕為他買到機票。燕反復解釋中 國不同於德國,他才勉強同意坐軟席火車去。問他為什麼不願坐火車,他的理由是 他害怕中國的火車會顛覆,更害怕人如潮湧的火車站。他說他恐懼一切人流稠密的 地方。燕告訴他坐軟席可以從專門的入口上車。他仍憂心忡忡,理由是曾有人告訴 過他,中國的所謂軟席也不過是有個沙發椅,人也很多,且路不好,坐著很顛簸, 還老是晚點! 作為一家汽車貿易公司的專職維修技師,沃爾福是分公司所有老外中最辛苦也 最勤懇的一個了。另外兩個專職的技師可不像他這樣,只要有求助電話來,他們總 會找到恰當的理由讓沃爾福去維修點;實在推不掉時,通常總要對方來車接送,到 了那兒一般也都是動口不動手;一回來趕不及地洗澡更衣,還一個個地伸出胳膊, 嘖嘖連聲地讓莫根和燕他們看自己被蚊蟲咬出的疙瘩。從來沒人聽到沃爾福一句對 工作或環境的抱怨。幹活對他來說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來了電話,他總是笑眯眯 地和大家一一點頭道個別,便上樓去。不一會,人們便可以看到一個換上工裝,細 長的肩膀上挎只特大帆布工具包的外國人,靜靜地走出五星飯店,動作稍有些費勁 地拱進出租車裡,馳向他該去的地方。 他去的地方總是在飛塵滿天、噪聲紮耳的公路邊上。這是汽車維修註定了的地 方。任何汽修廠見到沃爾福來都會喜笑顏開。不僅因為這個不聲不響笑眯眯的小老 外從來沒對他們紅過臉,從來不怨三道四,一來就圍著該修的車子前前後後轉悠, 然後便挽起袖子往車肚裡拱;更因為這個老外特好侍候。起先,都以為外國技師來 了,吃飯起碼也得到就近的集鎮上來它一桌,上個大蝦、牛排什麼的。可任你三拉 四拽,沃爾福從來沒離開汽修廠一步。理由很簡單,語言不通,費時太多,而且他 是德國動物保護協會會員,故基本是個素食主義者,除了少量奶酪、黃油,他任何 葷腥不沾。吃飯在他便是個極簡單的活兒:來瓶礦泉水,加幾個麵包足矣。他包裡 備有西紅柿、新鮮黃瓜和從國內帶來的香腸樣長溜溜的奶酪;他喜靜,天又熱,便 自出外找個乾淨樹蔭一坐,用濕紙巾擦擦手,哢嚓一大口黃瓜,進嘴後便無聲無息 細嚼著,同時用小刀嚓嚓嚓飛快地削出十來片奶酪,夾於麵包中,然後,一口礦泉 水,一口自製三明治,一點一點,細模細樣地就解決了一頓午餐或晚餐。 沃爾福的黃瓜、西紅柿之類都是他自己在集市上採購的。這是他的精明之處, 賓館餐廳當然也供應各色時蔬,但價錢比自買的貴多了。沃爾福老在那條街上買菜, 攤主都認識他了,都說這老外精,總像中國人一樣一個一個地細細挑選瓜果;可大 家仍特愛做他生意,因為他一挑就是一大堆,付款方式也特別,總是掏出張五十元 人民幣,向攤主揚揚,如果攤主點頭說夠了,他就指指菜攤,知道的攤主便再給他 添上幾個西紅柿或生菜,OK!沃爾福滿意地扔下鈔票,提起他的菜就走。交易雙 方皆大歡喜。 吃完飯,沃爾福照例也要小憩一會。他那大包裡帶的有隨身聽,他有時在工廠 會客室沙發上,更多的就在吃飯的樹蔭下一靠,拿鴨舌帽擋住臉聽音樂。廠裡人誰 也弄不清也不去問他聽的是什麼音樂。只遠遠地好奇地看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唯一見出他沒睡著的是他那細長的手指,不是額頭就是大腿上地不斷地打著節拍。 偶而會有人看見他像個典型的外國小夥子那樣忘我地亢奮起來,雙手握拳,肩膀顫 動,甚至渾身扭個不停。 偶爾的亢奮還發生在工作中。有一回沃爾福到現場後,發現廠方已將一輛德國 車的配件換了下來,他捧著換下的配件,對著陽光左照右照,臉倏然陰了下來,他 吃力地比劃著,說明問題不出在那個配件上,沒必要更換這個配件。維修班長含糊 地暗示他,車主並無意見,更換配件關乎本廠效益。沃爾福少有地固執,結結巴巴 地聲明這更關乎德國車的信譽,他決不能容忍這樣做。邊說邊取出工具,硬是將已 裝好的新配件拆下,換回了舊配件。 一天兩頓都在外頭吃是沃爾福的常事。他這人工作起來有股牛勁,沾上手的活 不幹完似乎渾身不自在,常常就忙乎到天黑。賓館的迎賓員最知道沃爾福的辛苦程 度,每次他從工地回來總是滿身的油污,但是分公司的人若非聽迎賓員說起,誰也 不知道他是幾時回來的。出現在大家面前的總是那個笑眯眯、乾乾淨淨的俊小夥子。 燕曾經問過他是否感到辛苦,有什麼困難,NO,NO,沃爾福受寵若驚般搖著那 細長的脖頸,費力地吐出幾個他才學會的中國詞:很好,很好。謝謝,你。臉又一 點一點紅起來。 誰知,就是這麼個看上去溫順而怯懦的小夥子,來了沒多久便墜入了情網。 燕是好些天后才偶爾聽他自己說起這事的。那天他從外面回來,到燕這兒來, 請她幫自己給波恩發份要些產品配件的電傳。這點小事他卻好像得了燕多大的面子 似的,一個勁地謝謝、對不起的,搞得燕倒不好意思了。就和他打趣,想改變一下 氣氛。 燕無意中說了句,你今天看起來特別精神,是否打算去會某一位中國姑娘?沃 爾福一下子窘起來,以為她是有的放矢,便老實回答:實際上,是那位姑娘約會我。 是嗎?燕倒認真起來。這麼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夥子,才來幾天就有了情人?而 且是那女的主動。她擔心他會上什麼當。便告訴他,在賓館周圍有許多專打外國人 主意的暗娼,你頭次來中國,不可不小心些。 沃爾福連連感謝燕的好心。並鄭重告訴他,那是個看起來十分真心而又令人同 情的女子。是他在來時的出租車上結識的。她靠給開車的作陪來謀生。事實上她已 有30歲了。她有個孩子,和前夫離了婚。生活很艱難。她說她一個月累死累活只 有不到一百美元收入。天,我真不敢想像她們母子倆是如何活下來的。 那你們是作為什麼關係相處的?一般情人?或是……戀愛?可是她比你的歲數 大呵? 沃爾福的臉又紅了,態度卻極認真地直搖頭:這不是主要問題。我只是覺得她 身上有一種奇異的吸引我的東西。我也說不清這究竟是什麼。總之這令我感動且同 情。不過,我擔心的是她是否會真的愛上我……依你的看法,一個中國女人可能真 正愛上像我這樣的一個歐洲人嗎?要知道我其實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工人。我們又 有著那麼不同的文化差異。甚至我們的交往都有困難,她僅僅會說不多幾句英語。 不過,我想語言終究可以努力接近的,不是嗎? 這當然。然而一般而言,像你這樣年輕英俊的外國人,很多中國姑娘都會看上 你的,但她們的動機是否全是出於愛情,就說不準了。因為,恕我直言,你的收入 在本國也許不算很多,在中國人眼裡可差不多是天文數字了。 我也曾擔心過這個。但是,如果她是可信的,我想,我是樂意娶一位中國妻子 的…… 燕聽他這麼說,越發懷疑起那個女人是否可靠了。但她又覺自己畢竟不明情況, 不宜多說什麼。只告訴他,不能以德國的收入水準來比較中國人的生活狀況,在中 國月收入上百美元的生活水平已屬中等了,暗示他不要出手太大方了。沃爾福走後, 燕越想越覺不放心,待分公司總管莫根先生來後,她便試探地問他是否知道沃爾福 正在愛河跋涉。莫根說他早已知道了。是沃爾福自己向他說的。因此他也更相信這 小夥子不是出於遊戲或玩弄的目的,所以並未干涉他的自由。 你覺得沃爾福可愛嗎?肥胖得和沃爾福恰好似南轅北轍的莫根,撫摩著自己那 龐大的啤酒肚,狡黠地反問燕。 相當少見。也算可愛吧,可是我覺得他有些迂。僅僅來中國不到一個月,就會 產生什麼愛情,而且對象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如果不是他十分迂的話,我懷疑這 小夥子是否是有什麼不良動機? 不,你錯了。莫根激動地為沃爾福辯解起來:你們總是以為外國人都是不講愛 情的,都是想來玩弄中國女人。實際上人不分國籍,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西方人 中對愛情很嚴肅很負責任的人仍是很多的,尤其是涉及到婚姻時。像沃爾福這樣誠 實本分而又內向的小夥子,喜歡上一個比他大的女子,反而是很可能的事情。因為 這在他看來,可能意味著更多的安全感。我相信這小夥子。一旦他們真的結婚的話, 我相信他會很負責任地對待他的妻子的。我倒擔心那女子是否真心。因為我的經驗 中,中國女子大多是為了經濟因素才考慮與外國人結婚的。即便是那種成天向情郎 奉獻鮮花,滿口聲稱要為愛情而死的女才子們,對外國男人究竟有幾分真感情,經 驗告訴我,也仍是值得懷疑的! 燕聽他這麼說,覺得再爭辯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便一笑了之。 誰知個把星期後,突然傳來一個震驚了整個錦繡賓館的消息:沃爾福在他自己 房中被三個中國男人捉了奸!那個女的就是他的那個「戀人」。而捉姦的人中的一 個竟聲稱他就是這個女人的丈夫! 據事後瞭解到的情況來看,沃爾福受到的簡直是一次致命的打擊:愛情幻夢破 滅和蒙受恥辱、慘遭敲榨的打擊同時降臨到他頭上!這在分公司那個叫皮亞尼的情 場老手身上可能算不了什麼,但對沃爾福這類年輕人的心理是怎樣一種殘害,是可 想而知的了。 據說三個男人準確地沖到沃爾福房間前,猛烈撞門的時候,沃爾福正在衛生間 洗澡。他的情人赤條條地去開了門。沃爾福從衛生間出來時,儘管嚇得快癱軟了, 卻仍不忘高叫那女人快穿上衣服。而那女人卻十分鎮定地披上條毯子,大聲申辯這 不是自己的責任! 沃爾福光著身子被三個男人逼到牆角,他企圖申辯,聽到三個人中一個用流利 的英語斥責他:你姦污了一位中國的有夫之婦!他這才如夢方醒,雙膝一軟,上帝! 他痛苦地捂著臉,癱軟在牆角裡,好一會說不出一句話來。 會說英語的那人冷冷地扔過去一塊浴巾,同時還扔過去一句威脅:沃爾福先生, 是一起上警察局去,還是把他們請來?說著便操起了電話。 NO!NO!沃爾福異常敏捷地撲上去,渾身發抖地死死按住了電話機,隨即 一迭連聲地苦苦哀求他們千萬不可將此事聲張出去。否則他必定要被老闆開除回國。 哪知這反而暴露了他的弱點。三個人逼著他立刻交出一萬美金賠償金。他苦苦央告 說自己也不過是個工人,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來。結果,他被逼著在一 張他們寫好的字據上簽名,答應三天內立刻要國內電匯五千美元來給他們。可悲的 是他至此仍絲毫不懷疑自己是否是受了某種共同預謀的作弄,還不停地安慰那個縮 在牆角哭哭啼啼的婦人,並再三懇求她的丈夫不要為難她…… 莫根是第二天一大早知道這件事的。那三個男人大約覺得五千美元還不過癮, 因此打算從莫根這兒再來榨它一筆。 當莫根來到辦公室時,十分詫異地見到三個正在等他的中國男人,臉上都是一 副凶相。其中一個最粗悍的傢伙臂上刺著一條青龍,說話時大拇指豎著,拳頭一甩 一甩的,毫無教養可言。莫根正要發作,聽其中一個用英語說了句:老闆先生,我 們是為一件嚴重的涉外糾紛而來的。他立刻改變了態度,將他們讓進自己辦公室。 幾分鐘後,莫根臉色嚴峻地從裡面出來,對柳說:請送三杯咖啡給裡面幾位先 生。隨即命令燕和葛說:燕,立刻以哪怕十倍價格為沃爾福購一張去香港的機票。 越早的班次越好。注意,絕對保密!張,立刻將沃爾福帶去賓館保衛部,不得我的 命令,不得離開半步。不准他付哪怕一個美分給任何人。讓保衛部絕對負責他的安 全!此後我會支付他們足夠的酬金。 佈置完後,他回到房中,態度十分平和地對那三個人說:好吧,我同意你們的 賠償要求。但是我首先需要瞭解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據我瞭解那位女子是離了 婚的,怎麼又冒出一個丈夫來? 那是你的手下騙你!刺著青龍的男人取出一份結婚證書給莫根看,莫根瞟了一 眼,他就將它收了回去。 莫根對此也並無興趣。堅持說:我相信我的手下不可能騙我。為什麼不請你的 太太自己來向我解釋這一切? 她怎麼好意思再來?再說了,再叫她來不是出她丈夫的醜嗎? 好吧。那麼我是否可以瞭解一下你們是如何知悉妻子與沃爾福私通的情節的? 她有個BP機,我懷疑她好久了。昨天見她又一個人外出,我就要了她的BP 機,說有朋友要和我談筆生意可能會呼我。她一走,我就從她的BP機上查到一個 號碼。我就請了朋友來抓她了…… 看來這像是個令人信服的說法。莫根淡淡地沉吟著說:作為一個男人,我非常 同情您作為丈夫的心情。請原諒我的手下令您蒙受了恥辱。但我也必須強調,我的 手下同樣也是蒙辱者。他曾報告我在與一名離婚女子熱戀。算了,讓我們談談價格 吧…… 對方開價兩萬美金。並聲稱如果不得滿足,就將向法院起訴,還要向中國的新 聞界披露此事。他們很有把握地說:我們知道DC公司是極重視自己形象的,所以 採取這種寬容的索賠方法來解決問題。 對此,莫根意外地冷靜。他不急不忙地與他們周旋,甚至讚美他們的通情達理。 顯然為了拖延時間,他故意與他們討價還價了半天,終於同意支付一萬美金。但說 現在沒現金,要他們次日一早來取錢。並一再強調,如果他們將此事洩露到社會上 去的話,他將用一切手段追回這筆錢。似乎他真的打算為保護DC名聲而付錢。 三個人猶豫地磨蹭了好久,見莫根態度十分堅決,只好同意明天一早來拿錢。 第二天一早,他們看見的是幾個賓館保衛部人員和莫根坐在一起。而莫根一見 面就聳著肩膀說:很抱歉我不能再付你們任何錢了。因為我的沃爾福先生此時已經 坐在飛往香港的飛機上了。或許,這會兒他正在我們頭頂上撒他那泡倒黴透頂的尿 呢,哈哈! 好你個鬼老外! 三個人齊聲叫嚷起來,刺著青龍的小子揮拳就向莫根打去,被保衛部的人架住 了。 騙子!老外騙子!三個人又蹦又跳地大叫:我們要去告你們! 這正是我想建議你們的。在西方,一切問題都可通過法庭得到解決。所以我決 定與諸位在法庭上相見——如果你們打算起訴的話。不過,據我個人的看法,按照 中國的法律,賣淫是有罪的。有預謀的賣淫恐怕就更為麻煩了。而根據我最新掌握 的情況來看,你們那位不幸的妻子,發生類似的遭遇並非這一次。在錦鏽的保衛部 裡,據悉還留著她的某種自述,請問先生們,這將作何解釋? 三個人頓時如被刺穿了的皮球,徹底泄了氣。 幾天之後,燕接到一個波恩來的電話:沃爾福!她一聽那怯生生的聲音便尖叫 起來。你好嗎? 謝謝,我好。我想說的是……接下來竟是長久的沉默。燕也不催他,只耐心地 等著他平靜下來。終於,沃爾福說出了他的心思。他說,他想請她幫忙證實一下, 那個女的到底是不是離了婚的,如果沒離就算了。如果真是離過婚的,他想他們都 沒有錯。那樣的話,他留給燕他在波恩的電話及通信住址,請她轉交那女人:也許 我再也不會去中國了,但是,我想我們至少還可以保持聯繫…… 天哪!燕差點朝話筒吼起來,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他還執迷不悟,這沃爾福到 底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呵?可話到唇邊終於又被她咽了回去。她眼前又一次出現了沃 爾福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副神情。她完全能想像得出此刻話筒那邊他的表情。 頓了會,她熱情地說:請把她的地址告訴我,我一定為你打聽清楚。不過,我們聯 系不方便,所以,如果我瞭解的結果是不值得你再和她聯繫的話,我也就不告訴你 了。好嗎? ……好吧。謝謝你,非常非常感謝你。 結果可想而知。燕根本不想去問什麼,答應他的要求不過是想讓沃爾福的心理 有一個緩衝。事情原已是板上釘釘,再明白不過的了。 於是,燕也就沒給沃爾福任何答覆。 於是,沃爾福也真的再沒來問什麼。 後來,聽說他又被公司派到了摩洛哥。 但願他能在那裡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妻子。不過,沃爾福這人哪,恐怕首先要 遇著個老實人才行。燕想。 回目錄 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