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短篇小說選 > 今夜不想失眠 文星傳 女人笨的就被玩了,被耍了,被甩了;能耐的就把男人玩來玩去…… 一 對你說句心裡話吧,我最最不喜歡的就是門前這條路。它是這個城市唯一一條 筆直的路,它太筆直了,好像非常理直氣壯似的。我從來都討厭那些理直氣壯的人, 中學時學校的政教主任就是非常理直氣壯的人,其實他一見漂亮的女生眼裡就冒綠 光,像一條夜行的老狼;大二時的班主任也是理直氣壯的,一進女生宿舍就像進了 遊戲迷宮,怎麼也走不出來了;還有我那老爸,以為他生養了我,就可以理直氣壯 地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了,其實他生我的時候就沒跟我商量,我只不過是他們尋歡作 樂的產物。現在他實在沒有理由再來左右我的生活,該做什麼或者不該做什麼,該 嫁人或者不該嫁人,那完完全全是我自個兒的事兒,走彎路就走彎路唄,我高興我 樂意。我前面就說過我不喜歡筆直,只有弱智才喜歡筆直。 下午的時候侯哥趁老婆出差在外請客,請了一桌亂七八糟的鳥人,一個大胖子 記者,一個鷹勾鼻子作家,一個隻會彈吉他的流浪漢,還有幾個特騷包的女人,這 幾個女人的職業我都記不清了,其實記不記也無所謂,她們肯定不是只憑職業掙錢 的那一類。現在只憑職業掙錢的女人是又可憐又乏味的,擺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 不是缺少性感就是缺心眼子。在這些衣著不整東倒西歪的鳥人中田園顯得特出眾, 首先他西裝革履周吳鄭王,再加上他身材修長,天生就鶴立雞群,一副溫文爾雅的 學者派頭。我能看出一開始他很想和那些鳥人們說點正經話,他說入關什麼的。那 個流浪漢就說,稀罕,啥關我都過過,東到山海關,西到嘉峪關,沒有過不去的。 鷹勾鼻子作家說,有一個關你過不了。流浪漢不服氣,問啥關?瘦猴作家說,女人 襠裡關。大家笑得前俯後仰,侯哥像狗吐食似的把口中的飯菜噴了一桌,其中有兩 條鯽魚,一個松花蛋,半塊蘿蔔,和一些外形不整的米粒。田園沒笑,他好像有點 不屑似的皺了皺眉頭。德行! 那天我穿的是一件短到大腿跟的吊帶裙,我從來不怕春光外泄。有好東西就讓 人瞧唄,有啥,能讓男人著迷肯定是女人的能耐。酒不太好,侯哥是拿不出好酒的, 摳門唄。我感到酒有點上頭,我認為應該在侯哥的大床上折騰折騰,也好給侯嫂留 個紀念或者提個醒什麼的。我就離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鳥人,進了侯哥的臥室。我 反躺在那張席夢思大床上,床頭櫃正好放腳,我覺得我紫紅的小鞋在棕色的床頭櫃 上有一種更加別致的美感。我用鞋跟在床頭櫃上拼命地敲著,不一會就把侯哥敲了 過來。侯哥一邊看著我的大腿,一邊說,有啥只管吩咐別敲床頭櫃呀。聽了這話我 就敲得更帶勁了。我邊敲邊喊,本小姐口渴。侯哥就慌得小妖似的,顛顛地去倒水。 我挺喜歡拿男人尋開心的,誰要他們一見到酷酷的女孩就打鬼主意。其實呀所有的 男人都在夢想玩女人,女人呢,笨的就被玩了被耍了被甩了,能耐的就把男人玩來 玩去,像玩一隻京巴或者一隻波斯貓。本小姐也只是偶爾玩玩寵物罷了。 臥室的門是敞開的,我故意把雪白的大腿對著客廳就對著那張餐桌,我讓他們 吃驚不小。後來流浪漢抱著吉他坐到了我旁邊,他一邊撥著那生了鏽的琴弦,一邊 狼嚎。他大概是喝多了,嚎了沒一會就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滑動,我和他還是第一 次認識,不過他滑得極其溫柔,不太讓人討厭,懶得理他。我看見侯哥的眼睛瞪得 溜圓,一副馬上就要跳樓的樣子。胖記者也如坐針氈。唯有田園視而不見,他的眼 睛竭力地朝著另一個方向直視。我覺得他這副樣子特耐人尋味,就故意大聲哼哼。 二 田園在電話裡說,你堂堂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好歹也是個老闆。怎麼能跟 這些人混到一塊。 我說,你不是也跟這些人混到一塊了嗎? 田園說,那是因為你,我內心對他們是很不屑的。我勸你要知道自己的價值, 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是走不到一塊的。 田園的話差點讓我嘔吐,這人特沒勁特沒勁。我真後悔到這座城市後結識了他。 那時我還太容易受人左右,老爸說他有個戰友的兒子在這個城市裡,非常優秀。辭 官不做,獨闖天下,如今已經是一家很大的房地產公司的老闆了。老爸說得神乎其 神,差點在我心中豎起了一個偶像,好在我對老爸的話歷來就半信半疑,要不然我 可就慘了。當然也是作為老爸同意我辭職的一種交換,我同意到這座城市先找他戰 友的兒子,也就是這位田園先生。 我的廣告公司能很快在這座城市站住腳並且打下一片天地,當然也仰仗田園的 鼎力相助,正應了當下流行的一句話,友情經濟愛情經濟。可我也沒有虧待他呀, 本小姐的利潤起碼有百分之三十流入了他的腰包。我們是互利的我們是生意上的朋 友。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我剛放下電話,辦公室裡就進來了三個小女孩,兩個光頭一個寸板。都是那種 可以酷斃城市的一類。我不知道她們來幹什麼。就問,三位小姐有事? 她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我們是來應聘的。 我才想起昨天我叫小D 發了招聘啟事,想招兩個公關小姐。可她們是三個人。 我就說,我只招兩個,你們中間肯定有一個被淘汰。 她們又是異口同聲地說,那你就挑吧。 我看來看去,問來問去,實在也比不出哪個更優秀或者哪個更不優秀。本小姐 不得不承認在挑女人方面,所有的女人都是弱智。我就把小D 喊進我的辦公室。我 不想說我缺少辨別力,我就說,我這會有點事。你和她們談談,留下兩個優秀的。 小D 點頭說,行行行。 其實小D 是最無能的,整天只會行行行是是是。可社會就是這樣,大多數的位 置需要奴才不需要人才。人才過剩社會就不安定了,公司裡也一樣。我認為小D 會 把最優秀的那個女孩淘汰出局,由他去吧,反正公關要緊的是盤子不是腦子。 我覺得我腳下的這雙紫紅色的鞋該換了,昨天我這雙鞋可遭了老罪。叫流浪漢 踩了三次,叫侯哥摸了十五次。昨天在街上看見有人穿那種布面的繡花涼鞋,不知 道是不是什麼新流行的名牌,反正款式挺高雅的,如果能配在我白白的小腳上,和 我紫色的腳趾甲相映成趣,肯定有一種擋不住的誘惑。其實我從來都認為名牌不名 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合適不合適自己。我從來不買不合適自己的名牌,不是沒錢, 本小姐用不起名牌的時代已經過去。 初來這座城市的時候,我曾經為一件蘋果牌牛仔褲在超市里徘徊一個小時。後 來竟碰見了田園,他一邊擦拭他的水晶石眼鏡,一邊溫文爾雅地問我,想買點什麼? 我說,隨便看看。 田園很高深地一笑,特讓人反胃。他說,別瞞了,我已經看了你十分鐘。 要命。我的小臉可丟到太平洋了。當時我就想起了一部電影的名字——《傷心 太平洋》。 三 今天的太陽不太鮮亮,老有一些灰色的雲層在它周圍繞來繞去的。在南國的初 夏,這是一個讓人感到舒適的日子。侯哥帶著流浪漢來找我。今天流浪漢很規矩, 在我面前立正。 侯哥很沉重地說,你把他收下吧。 我嚇死了,差點從老闆椅上跌下來。我以為侯哥要我收養孤兒。 侯哥說,你別害怕,就他這個破樣,我絕不會讓你嫁給他,十二億人民不答應。 除了我,再找不到能配上你的人了。我是說你隨便找個活讓他幹幹,給他碗飯吃, 他已經身無分文了。他賴在我家,想讓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我很同情地望了一眼流浪漢,他還像一個列兵似的立在那。他把那把破吉他斜 挎在身後,那是他的槍。其實他的吉他彈得滿不錯,完全可以在街頭或者酒吧之類 的地方賣藝為生。可這小子總不願憑手藝掙飯吃,他總是找一些洗盤子,當男保姆, 給人做托之類的活幹。而且沒有一次能幹長,往往是辛辛苦苦幹上三個月,腰包裡 有了些人民幣之後,就帶上女同事或者老闆娘冷不丁地扔下活突然失蹤,讓老闆氣 急敗壞四處尋找。再過三個月後,他又頭髮長長肚子癟癟地出現在這座城市。而且 很快就像螞蝗一樣吸在侯哥身上,讓侯哥痛苦得死去活來。說實話我目前還沒有讓 公司倒閉的打算,我還想多掙幾個錢,更沒有跟他浪跡天涯的興趣。 我就說,哎喲,侯哥說話也太客氣了,咱們誰跟誰呀!都是哥們。 侯哥見縫插針,趕緊說,那我就把他撇下了。侯哥想溜,他的兩隻腳很不安分 地在地上顫動。 我說,猴急!過兩天調出空缺,本小姐通知你就得了。啥事也得有個過程呀, 還大老爺們哪,咋一點也沉不住氣。 侯哥馬上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又表現出一種痛不欲生的樣子,他的大牙赤裸裸 地伸在嘴邊。就這樣痛不欲生的侯哥又被流浪漢押了出去。侯哥的身段有點像一隻 蝦,是那種大個的龍蝦。 我突然覺得有點對不住朋友,就把辦公室裡的一條香煙和幾罐啤酒全打掃出來, 叫小D 給流浪漢送去。小D 飛快,並且把他自己兜裡的一樣什麼東西也加了進去, 一起塞到流浪漢的手裡。哇,流浪漢立刻就生動了起來,有點如魚得水的樣子,立 刻舞姿翩翩,並且轉過身頻頻朝我飛吻。他身後的吉他就屢屢搗在侯哥的腰間,讓 侯哥東倒西歪。侯哥上輩子肯定欠了流浪漢的。 四 我發現要是不穿鞋我的腳會更迷人。又白又小巧又有肉感,怪不得我光腳的時 候那麼多男人都有意無意地往地上瞧,而且都表現出一種賞心悅目的神態。我很希 望都市興起女人光腳上街的時尚,但目前還沒有出現這種時尚的跡象,我翹首以待。 在我這間一百平米的房間裡,我非常盡情地光著腳從臥室到客廳,從客廳到廚 房,從廚房到衛生間。寂寞的時候我很想男人,雖然好男人還沒發現,但這個時候 阿貓阿狗之類出現也是可以的,起碼這個夜晚有人說話,也可以在床上進行一些類 似俯臥撐的運動,甚至能感到一些刺激,發洩一下激情。可我知道今天不會有男人 來,我這裡已經有一個月沒男人光臨了。田園到上海去了,胖記者最近和他對面辦 公室的女記者正熱火朝天地大搞婚外戀,無暇旁顧,侯哥正繼續被流浪漢吸得死去 活來。至於別的一些什麼阿狗阿貓之類也都忙著叫春交配生殖,本小姐被人遺忘了, 很徹底地遺忘。我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酸葡萄。 終於有男人給我打電話,是老爸。他蒼老的聲音一如既往。他在電話裡說,就 你自己嗎? 廢話,難道我還有心思餵養京巴和波斯貓。我故意說,還有一個。 老爸的聲音顯然高了八度,有男朋友了? 我的影子。 老爸說,你怎麼總沒正形,你也老大不小了。快三十了吧?也該成個家了。聽 田園說,你總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女同志呀,一定要注意影響,這事關 重大。我看你還是趕緊找一個吧。女同志一過三十就不好找了。總不能打一輩子光 棍啊。 我知道一定是田園又在老爸面前說我什麼了,噁心!爛舌頭!我還真沒見過這 樣愛嚼舌頭的男人。老天爺怎麼就給他一張人模人樣的皮。 我對著電話大聲喊,老爸,你要再給我提結婚的事,我就把田園給你搞回來當 女婿。 老爸終於驚慌了,有點語無倫次,別,別,別。破壞人家家庭的事可不能做。 千萬,千萬。 我乘勝追擊,繼續放大嗓門,老爸呀,你老人家也別謙讓,人家早想給你當女 婿了,人家特崇拜你,他自從見到我就有這個意思。我聽見老爸崩潰的聲音,稀裡 嘩啦。我不知道這個從來都自以為正確的老局長,會不會對自己的錯誤進行反思。 我想他肯定半年之內不會給我打電話了。 我的右腳趾感覺有點疼,是剛才在衛生間被浴池碰的。肯定有一個指頭充血了, 只是因為有厚厚的指甲油,我無法辨認是哪個指頭受了傷,它們都一如既往地閃著 銀灰色的光芒,像節日裡的彩燈。這使我很心疼我的腳。我想光腳上街的時尚還是 不興的好,這樣可以使多少美麗的小腳免遭塗炭。我認為女人擁有一雙美麗的腳勝 過擁有一雙美腿。我曾經把我的發現說給胖記者聽,得到了胖記者的高聲歡呼。他 還用一些三寸金蓮之類的東西對我的觀點進行佐證,並且趁機把我的小腳攥在他的 肥手裡,做了最有力的現場說明。讓侯哥辛酸地暈過去了。聽說胖記者現在搞的那 個女記者就有一雙美麗的小腳。不知道是不是我誤人子弟的結果,我有點想笑,可 心裡又感覺酸酸的笑不出來,大概女人都這樣賤吧。 五 聽侯哥說流浪漢終於同意在酒吧夜總會之類的地方賣藝為生了,這是好事。人 嘛你總得有口飯吃,何況侯哥那麼瘦,經得起你窮吸嗎?侯哥不愧是工會幹部,挺 關心勞苦大眾的。 流浪漢到了那個地方,有點放虎歸山的味道。他非常迅速地結交了一大幫子朋 友,他甚至把阿浪帶到我家。 開始我還以為流浪漢又把哪個老闆的媳婦搞出來招搖過市,我很替他捏把汗, 我想趕緊讓他們進屋。 流浪漢似乎並不收斂他的招搖,站在門口他就很誇張地揚起手臂給我介紹說, 阿浪是腕兒,在地下演藝圈裡無人不知,名聲響徹大江南北黃河內外。 阿浪長髮披肩,口紅豔麗無比,聽了流浪漢的話就扭扭腰,很溫柔地對我說, 很高興認識你。 其實我感覺阿浪的聲音並不那麼好聽,有點類似男人,我本想很隨便地和阿浪 拉拉手。幸好阿浪的手指還纖細,白白嫩嫩蔥條似的。指甲也修得很整潔,亮亮的 紫色從那上面發出光芒。於是我改變主意把那纖細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我想聽見 一聲慘叫,然後是幡然悔悟。我真的很可惜這雙嫩手落在流浪漢的手裡。流浪漢就 有這個本事,讓很多女人為他無怨無悔。 阿浪肯定是見過大世面的,在我這一點拘束也沒有,說話間不時地攬著我的肩, 或者在我的屁股上親熱地拍上一下。我認為阿浪肯定是有點過分了,讓我有點不自 在。阿浪後來把我的法國香水撒在了腳背上,一邊放肆地撒還一邊說,天哪,這種 法國香水還能用?這不是為亞洲人做的,味太濃,是專門用來壓歐洲人狐臭的,壓 腳臭也可以。 哇噻,這不是調笑本小姐嗎?我本應該在那張瓜子臉上留下五個指頭印。看在 流浪漢的份上,免了,但我也不能白挨呀。我說,阿浪小姐名聲大又出入酒吧夜總 會,什麼世面沒見過,只怕連法國情郎也有吧。 我的話讓流浪漢和阿浪笑得前俯後仰,連流浪漢的吉他也發出「砰砰」的響聲。 我想不到我有這麼幽默,幽默是大師的技巧,於是我產生了一種良好的感覺,我認 為我必須把雙臂架在胸前。 流浪漢好不容易才從岔氣中找回自己,他斷斷續續地說,大,大,大經理,你 搞錯沒有哇? 阿浪鞠躬向我致意,說本人尚屬男士範疇。 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個世界。 阿浪炫耀說,泰國的人妖是靠變性手術,靠注射雌性激素產生的,本人天生麗 質,是百年不遇的妖精。 我突然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我放開嗓門跟著他們笑,我喜歡男人,喜歡那些 什麼都敢做的男人。我說,今天我請客。 流浪漢和阿浪擁著我走在大街上。我們遇見了田園,我們都裝著沒看見。 六 我正在修腳。我先把長一點的指甲剪短,然後把它們磨光滑,做完這一切後, 我又在指甲上抹了一層紫色的指甲油。我喜歡紫色和銀灰色,我讓它們輪流出現在 我的腳上。 田園來電話了,他用近乎最後通牒的口氣跟我說話,你現在越搞越不像話了。 怎麼,連人妖也玩起來了。這樣下去絕對不行!絕對不行! 什麼東西,還來管我?我沒好氣地說,你搞錯了沒有,我不是你老婆。你沒有 權利這樣和我說話。 他的口氣緩和了許多,說我是為你好,你爸也託付過我,再說……再說……想 當我老婆也不難……田園終於說出了這樣的話,無恥。要是在他第一次和我睡覺時 說了這話,也許我會有片刻的激動,甚至極有可能會照他的意思去做。可現在我看 透他了,看透所有的男人了。我玩寵物的興趣是很難持久的。 我把我的腳翹在茶几上,讓我腳上的大拇指做最大弧度的搖擺,像舞臺上的歌 星似的。我聽完田園雞零狗碎地表白後,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嘔吐欲望,不得不決定 和他斷絕關係,就對著電話說,得了吧,你。 我已經不怕得罪田園了,在這個城市我已經是一隻可以隨意在大廈頂端飛翔的 鳥了。只要我願意我可以飛到任何大廈上,可以找十個比田園更有實力的老闆做後 台。包括德國日本意大利那些二戰法西斯國家的老闆,我完全可以讓他們繼續衝鋒 陷陣。 今夜我不想失眠。 明天我一定要上街,去買一雙繡花布面涼鞋。 回目錄 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