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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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一聽,就知道老太爺是要借刀殺人,他哪裡敢答應孫大掌櫃退位!便趕緊
說:「老太爺
如此挽留,孫大掌櫃就收回退意吧。「
康笏南跟著就問:「現在京號的戴掌櫃在哪?」
孫北溟就說:「兩宮即將到達太原,已將他派往省號了。」
康笏南說:「大掌櫃,看看,你寶刀未老呀!這一著,我剛想到,你已經先手
落子了。」
孫北溟忙說:「這不是我……」
康笏南打斷他,毅然說:「孫老弟,在你大掌櫃任上,給我再辦一件事,我就
放你退位。」
孫北溟忙問:「辦一件什麼事?」
康笏南正色說:「你給張羅一下,我要親眼見見兩個人。」
孫北溟問:「想見誰?」
康笏南說:「能是誰?兩宮也!太后,皇上,當今位處至尊者,不就是這兩個
人嗎?」
這話真似霹靂一般,孫北溟一時哪能對答上來?
康笏南似乎也不理孫北溟,繼續說:「這也是風雲際會,天緣作合。人家送上
門來了,為何不見!」
戴膺是八月十七到達太原的。這天傍晚,兩宮聖駕果然也到了太原。
撫台衙門為做行宮,已於倉促中作了盡可能的修飾,也算富麗堂皇了。尤其是
供太后和皇上御用的宮室,窗帷、茵褥,一應陳設器件,居然都與京中大內沒有什
麼不同。據說西太后初見此情景,仿佛忽然回到宮中,大喜之後就是大怒:區區撫
署,竟敢有此宮廷氣象?
兩宮到時,駐守故關的撫台毓賢還沒有趕回來。他或許也不想趕回來面對聖顏。
在山東山西兩做巡撫,毓賢早落下一個親拳仇洋的盛名,局面已殘敗如此,他大概
也自知來日無多了吧。借軍情緊急,躲在前線,那也是最好選擇。所以,太后震怒
的時候,只得由藩台李延簫應對。
李藩台當時似乎還未亂了方寸,趕緊作了巧妙的解釋:這一切御用物器,都是
在嘉慶年間,為仁宗先皇帝巡幸五台所置辦,供行宮御用的。後來仁宗皇帝未曾臨
幸,這一切御用物器便原封未動儲入藩庫。今兩宮臨幸,來不及置辦御用新品,只
好將儲庫開啟。誰就能想到:收藏一百多年了,這些御用之物居然件件燦爛如新制,
絲毫未見損毀。這實在是老佛爺和皇上洪福齊天!今日臨幸,已有百年前定,此當
為一大吉兆,國朝將劫後復興,重現先帝時盛世。
行宮御用物品,也真是從藩庫中翻出的舊物。經李延蕭這樣一說,西太后當下
就轉怒為喜,並沒有急於數落毓賢縱容拳匪的罪過,倒是很誇獎了幾句晉省皇差辦
得好。
太原行宮既有京中大內氣象,受盡顛簸流離之苦的西太后,就自然要恢復宮廷
排場了。太后一恢復排場,隨扈的王公大臣,也跟上講究起來。上至太后皇上,王
公大臣,下至宮監宮女,還有護駕勤王的將士,兩宮一行有數千人之巨。這麼龐大
的一個流亡朝廷,全照京中排場講究起來,山西藩庫怎麼能支應得了!可各省的
京餉,依然杳無音信。只是在八月二十日,日升昌老號收到湖南藩庫電匯來的十一
萬兩京餉,除此之外,再沒有動靜了。戴膺見各省是如此態度,對時局的憂慮加
重了。但從宮監渠道打探到的消息,卻是西太后對太原行宮甚為滿意,已鋪派開,
過起了京中的宮廷日子,看不出有急於啟蹕要走的樣子。
難道西太后真要在太原駐鑾,靜待收復京津?
這天,戴膺在省號悶著無事,便去見蔚豐厚的李宏齡說話。
戴膺到達太原不久,西幫各大號的駐京老幫,也陸續來到太原。為把握時局,
彼此少不了聚會計議,儼然將京師的匯業公所搬到太原了。不過,見面聚談的時候,
還是敘說京中歷險的話題多。他們大多是在洋人攻陷京城後,才倉皇逃出來的,一
提及其間經歷,似乎還驚魂未定,也就特別有談興。而京師發生此大劫難時,李宏
齡正在太谷家中歇假。他未歷險,所以跟他說話,能集中於當前。戴膺也不願多說
棄莊出京那段晦氣的經歷了。
今次又見著李宏齡時,日升昌的梁懷文也在座。
戴膺就問:「你們日升昌又有京餉匯到嗎?」
梁懷文說:「哪有呀!還是湖南那一筆。」
李宏齡就說:「各省才不著急呢。兩宮西巡,路途不靖,正給了那班制台撫台
許多藉口。」
戴膺說:「各省真就置朝廷于危厄而不顧?」
李宏齡說:「官場那些把戲,你還不知道?各地上奏的摺子,一定是雪片似的
飛到行在,除了叩問聖安,表示殊深軫念云云,一準都要呈報:應貢的京餉漕糧,
早已經押送上路了。因為遇了匪,或是斷了路,不能及早解到,焦急萬分,等等。
至於京餉漕糧在哪,老天爺也不知道!」
梁懷文也說:「六七月間,八國洋軍攻打津京,哪一省曾發兵援救了?袁項城
統領精兵,又近在京津側畔,稍作策應,就能斷洋兵後路,可他隔岸觀火,一動不
動。炮火已飛入紫禁城,太后皇上有性命之危,他們都不著急,現在只不過饑寒之
憂,誰給你著急?」
戴膺說:「國失京都,君主流亡,各省竟也袖手不管。他們是巴望著大清早亡
吧?」
李宏齡說:「他們哪會有亡國之虞!朝廷受洋人欺負,丟了京師,逃難在外,
也不是頭一回了。咸豐十年,英法聯軍攻陷津京,朝廷棄都出逃,避難承德,結果
怎樣?除了賠款割地,不是還成全了當今太后的垂簾聽政嗎?這一次,也無非是割
地賠款,重寫一紙和約罷了。」
梁懷文說:「聽說占著京津的西洋各國,已經傳來話,請兩宮回鑾呢,說他們
能確保朝廷平安。」
李宏齡說:「洋人也不傻。占著一座空京城,跟誰簽訂和約呀!」
梁懷文說:「聽說西太后已經幾次下急詔,調李鴻章北上,跟洋人談和。」
戴膺說:「要是這樣,那說不定,各省還另有心思呢,成心叫兩宮吃我們山西
的大戶?」
梁懷文說:「不是說不定,肯定就這樣。西太后逃難這一路,最寵倖的一人,
是小小懷來縣令吳永。吳永是兩宮逃出京城多日後,第一個以官場規矩,恭迎聖駕
的沿途官吏。所以西太后感動得不得了,就叫他隨扈打前站,辦宮門要差。聽說西
太后有事就叫吳永,常把隨扈的軍機大臣也晾在一邊了。」
戴膺說:「我也聽一位奏事處的首領太監說,老佛爺叫吳永進去說話,常常一
時半會兒出不來,軍機大臣候在外頭,乾著急,沒辦法。」
梁懷文說:「就這麼一位受寵的吳永,聽說太后已將他派往江南,催討京餉去
了。為何捨得派吳永去?就為他體察太后這一路艱辛,比別人深切,給督撫們詳說
西狩的悽惶狀,或許能激發了他們的天良。」
李宏齡說:「可見西太后也看清了,下頭的制台撫台,一個個都快喪盡天良了。
只管他們苟且自保,才不理你朝廷悽惶不悽惶呢。」
梁懷文說:「我看西太后捨得放走吳永,還因為要暫駐太原,不走了。一路辦
糧台,打前站,太后是誰也信不過,只信任吳永一人。若還要西行,能放走吳永?
各省探知兩宮要駐鑾太原,就更不著急京餉了。」李宏齡就說:「那我們真得趕
緊求見一次王文韶。」
戴膺問:「求見王中堂,探聽消息?」
梁懷文說:「哭窮!」
李宏齡說:「王文韶是隨扈的協辦大學士,大軍機,戶部尚書。既到太原,我
們西幫總得盡盡地主之分,設宴巴結一回。借此機會,也向他詳細陳說西幫受損的
慘狀。」
梁懷文說:「現在各省京餉沒有影蹤,我們不趕緊訴苦,朝廷就該吃喝我們西
幫了。」
戴膺便說:「二位所議倒真是當務之急。只是,能請得動這位中堂大人嗎?」
梁懷文說:「戶部跟著王中堂來的,倒是有幾位相熟的郎中、主事。」
李宏齡說:「戴掌櫃有門路,也得用起來,一搭辦成這件事。」
戴膺說:「我打探多日了,戶部隨扈的大員中,我們真還沒太熟慣的。隨扈的
宮監中,倒還有能說上話的。」
梁懷文說:「向宮監也得哭窮。他們把風吹到太后跟前,豈不更好!」
戴膺說:「我們已經訴了不少苦。」
梁懷文說:「訴苦,還得加哭窮!」
李宏齡說:「各省袖手不理,兩宮又駐鑾不走,那我們西幫就倒黴了。省裡藩
庫,我們還不知是什麼底子?它支應不了幾天。藩庫一旦支應不起,就該逼著我們
西幫支應。」
戴膺說:「各省真要這樣袖手不管,我們就得設法把兩宮支走?」
梁懷文與李宏齡相視一笑。
戴膺說:「除了訴苦,哭窮,只怕還得借重勘輿之學。給王中堂進言,說今之
太原,已非古之晉陽吉地,龍脈早斷了。帝王駐鑾,恐怕得慎加蔔測吧。」
就這樣,三位京號老幫秘密議論起「驅鑾」之策來。
可憐位處至尊的朝廷,這時居然落到誰都不想供養的境地,分明已到亡國的邊
緣。西幫這幾位精英人物,也如此無情,倒不盡是太重利,實在是目睹官場的無情
和無能,不願給他們做冤大頭。官場中食奉祿的大員小吏,平時誰不是把忠君報國
掛在嘴邊,可到了這真需要忠君報國的要命時候,連個靠實的人影兒也逮不著了!
隨扈的一班大員,除了排場不減,什麼好數也想不出來。各省高官呢,又口是心非,
只顧打各家的算盤。西幫不食一厘官祿,倒給他們充大頭?
哪會那麼傻!
戴膺正與京號老幫們秘密策劃「驅鑾」的舉動,孫大掌櫃忽然派人把他叫回太
穀。叫他回來,又有什麼急務嗎?
原來,那天康笏南說要親眼見見太后和皇上,孫北溟還以為那不過是激憤之言,
哪曾想老太爺是當真的?過了兩天,就派三爺來催問:張羅得如何了?孫北溟這才
傻了。
老太爺真是要見當今太后和皇上?可安排覲見當今聖顏,他孫北溟哪有那種能
耐!他問三爺:「老太爺是說禪語,還是當真?」
三爺說:「我看是當真的。老太爺失了一向的沉靜,時時催問,只怕兩宮起駕
走了。」
孫北溟說:「我還以為老太爺難為我呢,故意不許我退位。三爺,我哪有那種
本事呀?陛見天顏,也不是我們能張羅的事吧?」
三爺從容說:「大掌櫃,京號的戴掌櫃在哪?他駐京多年,或許能有辦法。」
三爺這一說,孫北溟才不慌了。於是,急忙打發人去叫戴膺。不過,孫北溟也
再次感到自己應變失敏,真是老了。
戴膺回來,一聽是這樣的急務,就對孫大掌櫃說:「這倒也不是太難的事,只
要肯花錢,或許能辦到。兩宮困在太原,正缺銀子呢。只是……」
戴膺將兩宮動向,尤其各省袖手,京餉無著,眼看要坐吃西幫的大勢,給孫大
掌櫃說了。面臨這種情勢,西幫為自保計,只能哭窮,不敢露富。老太爺這麼張揚
著覲見聖顏,不是想毀西幫嗎?別人想哭窮,也哭不成了。
孫北溟就說:「戴掌櫃,你們所慮倒是不謬。可我哪能主得了老太爺的事?我
陪你去趟康莊吧。」
還沒有等他們啟程,三爺又火急趕來了。
他見著戴膺,就說:「老太爺已經放了話:不要心疼銀子,叫戴掌櫃放手張羅。
聖駕已到家門口了,老太爺執意要覲見,我們也只得全力張羅。戴掌櫃,這事雖不
尋常,我看也難不住你!」
戴膺略一想,就說:「三爺,我倒不是誇口,這差事難辦是難辦,但叫老太爺
遂意,得見聖天顏,真還能辦到。這事要在京師,那可難於上青天了。如今聖駕是
在咱老窩太原,又是落難而來,所以不愁張羅成。兩宮困在太原,眼下最缺的就是
京餉。老太爺既不心疼銀子,就更好張羅些。」
三爺說:「老太爺一再吩咐:叫他們不用心疼銀子。還交待,用銀子,他給,
不花你們櫃上的。」
戴膺就問:「也不知老太爺能給多少銀子?」
三爺說:「戴掌櫃你看呢,花多少銀子能辦成這件事?」
戴膺說:「我到太原這幾日,已經打探清楚。在宮門當差的大小太監,雖然已
恢復了京中規矩,你不給門包,他就不給你讓道,不過,眼下胃口還不算大。像內
奏事處、茶房、膳房、司房、大他坦等處的首領太監,以及有職掌的小內侍,門包
也不過幾兩到十幾兩。當然,總管太監不能這麼點綴。還有,眼下在宮門獨掌糧台
大權的岑春煊,也不能孝敬少了。這樣下來,總得二三百兩銀子。」
三爺就說:「二三百兩銀子,那算個甚!」
戴膺從容說:「這只是打通關節,點綴下頭,還沒有說孝敬太后和皇上呢。老
太爺雖也捐有官銜,畢竟不是官場中人,求見太后皇上,總得有個格外的由頭。眼
下,倒是有個現成的由頭,一準能見著聖顏。」
三爺就問:「那不正好!什麼由頭?」
戴膺說:「兩宮困在太原,最缺的就是京餉。天天跟各省要,可誰家也是說得
好聽,就是不肯起匯。聽說太后挺傷心的。在這種時候,老太爺肯敬貢一筆銀子,
那一準會受太后召見的。」
三爺說:「那就孝敬她一筆銀子!」
戴膺說:「我還是那句話,不知東家肯出多少銀子?」
三爺說:「戴掌櫃駐京多年,你看呢,咱既不小氣,也不冒傻氣,孝敬多少才
合適?」
戴膺說:「三爺,這是敬貢太后皇上,不比尋常,再加上正是朝廷緊等著用錢
的時候。數目少了,打了水漂不說,還難保得罪太后呢:哼,老西真是太摳,給這
麼點錢,把朝廷當叫化子打發?舍了銀子,落這麼個罪名,又何必呢?」
三爺說:「戴掌櫃的手段,我還不知道,哪能把這種事辦穿幫了?你看得多少,
報個數吧!」
戴膺又略一想,說:「大掌櫃,我們天成元前四年大合賬合出來的紅利,大數
是多少?」
孫北溟說:「五十萬兩。」
戴膺就說:「叫我看,總得這個數。」
三爺不由得叫了一聲:「得五十萬兩銀子?」
孫北溟也驚呼:「拿五十萬兩銀子,去換一面聖顏?」戴膺其實是故意說出
了這樣一個大數目。在太原,他剛與眾位京號老幫謀劃了如何哭窮,如何驅鑾,怎
麼能贊同老東家這麼張揚著露富?但銀子是東家的,老太爺執意要如此,硬擋,你
也擋不住。所以,他就故意把數目說大,以動搖老東家的興頭。看三爺和孫大掌櫃
的反應,還是見了效果。
五十萬兩銀子,天成元一個大賬期的全部贏利,不信東家能不心疼!
戴膺就繼續渲染說:「在咱們眼裡,這是個大數目,可在朝廷眼裡,三五十萬,
不過是些小錢!外間都說,西幫富可敵國,朝廷逃難來了,你們連點小錢也捨不得
給?要拿十萬八萬,真是把朝廷當叫化子打發了。」
三爺說:「要這麼大數目,還真得跟老太爺說一聲。」
戴膺說:「我知道老太爺的氣魄,這點銀子,哪能嚇住他!」
孫北溟說:「五十萬兩呢,我看老太爺不會不心疼!」
三爺也說:「就是真不心疼,也得他拿主意。」
戴膺說:「三爺,既要回府上稟報,那還有幾句相關的話,也跟老太爺說說。」
三爺問:「什麼話?」
戴膺說:「我在省上探聽到的消息,是太后有意駐鑾太原,可各省京餉愣是催
討不來!我跟幾家大號的駐京同仁商量來,商量去,總覺大勢對我們西幫不利。兩
宮駐鑾太原,各省為何遲遲不肯接濟?因為山西掛著富名。我們西幫票業,富名更
甚。所以,用不了幾天,朝廷就該吃喝西幫了。剛遭津京大劫難,現在再給朝廷坐
吃一年半載的,西幫的元氣還不喪失殆盡!」
三爺說:「我也有此憂慮。」
戴膺說:「三爺也該有此遠憂!西幫為自保,眼下該是一哇聲哭窮。」
三爺說:「哭窮,就能頂事?」
戴膺說:「我們一哇聲叫喊京津大劫,損失如何慘重,朝廷或許也就不敢太指
望我們了。在這關節眼上,老太爺一出手,就甩給朝廷這麼一大筆銀子,只怕會得
罪整個西幫吧?大家的哭窮,還不白搭了?」
三爺不再說話。
孫北溟就說:「這話,怕三爺也不好說。戴掌櫃,你還得親自見見老東家。」
三爺才說:「我陪戴掌櫃去見老太爺?」
戴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在康莊見著老太爺,戴膺將一切都明白說出來了,可老東家依然不改口:
「戴掌櫃,別的你都不用管,儘管張羅你的,五十萬兩算甚?就是再多,也不
用你們心疼。
能叫我親眼見見這兩個人,再多也不怕!「
老太爺愣是這種態度,戴膺一時也真沒辦法。
戴膺和孫北溟只好無可奈何離開康莊,回到城裡。兩人在天成元老號正為此商
討對策,忽然就見協理來報:
「北村曹家有人遭了綁票!」
曹家被綁了票的,其實只是曹家開的一家藥鋪的二掌櫃,並不是曹氏家族中的
什麼要人。
這家藥鋪名為豫生堂,雖然也是老字號了,但早已不能與太谷的廣升遠、廣升
譽兩大藥鋪相比。到光緒年間,這間豫生堂也只是為曹氏本家族炮製升煉一些自用
的藥材藥品。尤其是精製少量的「龜齡集」和「定坤丹」,供曹家的要人服用。
「龜齡集」是一種滋補強壯的成藥,傳說秘方是在明代嘉靖年間,由一位陶姓
太谷人從宮廷抄出的,傳入太谷藥幫。其方選配獨特,炮製複雜,對強體補腦,延
年益壽有奇效。「定坤丹」則是一種婦科調補成藥,處方也是在乾隆年間,由任監
察禦史的太谷人孫廷夔,為醫母病,從太醫院抄出,為太谷藥幫秘藏。這兩種來自
宮廷的補養秘方,經太谷廣字號藥幫的精心命名,精當炮製,漸漸成為其當家名藥,
行銷國中,尤其風靡南洋。這一陰一陽兩大補養名藥,自然更為太谷富家大戶所必
備。
曹家是太谷首戶,由自家藥鋪精製此兩種名藥,專供族人自用,那當然是一種
豪門排場。豫生堂也因為專為族人製藥,就一直開在曹家的所在的北村。給綁匪
劫走的二掌櫃,那天也正是往曹家送藥出來,被誤認為是曹家的少爺,遭了殃。因
為這位二掌櫃,年紀不大,儀容排場,風度優雅,很像大家子弟。
雖然綁走的不是曹家子弟,但曹家受到的震動還是非同尋常。
曹家發跡已有三四百年了,還不曾有哪路神仙敢打上門來,這麼公然綁票!綁
走的雖然是藥鋪的二掌櫃,可留下的肉票卻寫明是曹家子弟。肉票是用一柄匕首,
赫然紮在曹家三多堂大門外的一根柱子上。綁票的時機,竟然又在光天化日的午後。
曹家的護院武師加家兵家丁,有二百多人,居然就敢如此明火執仗來打劫!
何其猖獗!
事發後,當家的曹培德既十分震怒,也十分擔憂。敢這樣猖獗,來者真不會是
善碴,不會是等閒之輩。這次也許只是試探?所以,他立馬派人去請太谷的武林高
人車二師傅和昌有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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