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斷涅瓦河 33赴宴 葉雨瀟重新回到艦隊街5 號住,已經第6 天。這是安德列要她回來的,安德列 來俄羅斯考察,答應公事一辦完,立刻趕回聖彼得堡。這些日子裡,老安打過幾次 電話,每次都匆忙,似乎總是在談判和應酬之間,甚至在酒席上,話筒裡永遠是嘈 雜的背景聲。葉雨瀟抓住電話就不鬆手,房東老太太問:「是丈夫?」葉雨瀟搖搖 頭。 葉雨瀟心裡顫顫的,安德列于她,其實是非常不確切的一種存在,葉雨瀟不了 解這個臺灣男人,他也從未想讓她瞭解,他的世界和她相距太遙遠,他為什麼關心 她,她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依賴他,她也不明白,他對她沒有性興趣,她知道, 也許這就是關鍵,葉雨瀟現在對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恐懼得一塌糊塗,一個中性人 出現在她面前,她因此對他充滿了思念。 但她與他之間又憑藉什麼相聯?葉雨瀟時常在一覺醒來,便覺生活空空如也, 而老安也如聖彼得堡上空厚重的積雲,看不透,也摸不著,她想起女人們常說的, 那些落魄的女人常在生活中抓住一根稻草不放,老安現在就是她手裡惟一的一根稻 草,稍不留心就會斷掉。 電話鈴響了,葉雨瀟要接,老太太擋住,拿起電話很威嚴地說話,然後不滿地 遞給葉雨瀟,指指牆上的鐘,示意葉雨瀟,她在等一個重要電話。 葉雨瀟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但心裡關於稻草的想法仍揮之不去,其實,葉雨 瀟這麼盼老安的電話,不過是因為再沒有第二個人給她打電話。 老安的聲音在電話裡顯得遙遠和陌生,他打電話的聲音永遠含混不清,躲躲閃 閃的感覺,好像隨時準備掛上電話。老安告訴葉雨瀟,他已經回到聖彼得堡,今天 晚上請葉雨瀟到上海飯店吃飯。 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但老安說起來,帶了許多神秘色彩,給人感覺好像是要 去什麼陌生的地方冒險,葉雨瀟被這種語氣激動,放下話筒,便開始興致勃勃地換 衣服。 房東老太太不敲門就走進葉雨瀟的房間,見她換衣服,問她,是赴情人約會嗎? 葉雨瀟說不。老太太不信。葉雨瀟就說是,老太太仍然搖頭,葉雨瀟穿戴完畢,走 出房門,想起老太太一連串的搖頭,心就沉甸甸的,老太太一點也不傻,老太太知 道,葉雨瀟現在不可能有情人,沒有人會愛這樣一個窮途末路的女人。而此刻,這 毫無自信的女人正準備赴一個男人的約會,一個沒有任何名目的約會。 裝修一新的上海飯店老遠就透著熱鬧和喜興,上海飯店是聖彼得堡第一家中國 餐廳,位置非常好,在涅瓦大街中段,來吃飯的大都是本城有錢有地位的富人,中 國人請有身份者吃飯,最佳選擇就是上海飯店,葉雨瀟在龍成公司的時候,在這裡 請過幾次俄國客戶,那時,她的身份是中國大公司副總經理,那時候,那些身份高 貴的商人、政界要人見了她畢恭畢敬,那些男人眼中流露著欣賞和愛慕,那時的葉 雨瀟是公主、是天鵝,那時她懶洋洋地在空中飄浮,想不到有一天會摔下來,摔到 爛泥潭裡,變成一隻醜老鴨。 葉雨瀟在上海飯店明亮豪華的大廳裡猶豫不前,從她身邊經過的男人和女人們 穿著得體,神態安詳,舉止高雅,人人志得意滿,信心十足,她一個落魄到如此的 女人混跡于這群人之間是何等不協調。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