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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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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河冷冷一笑:「現在也不能有這種風氣——至少在我管轄範圍內不能有這種風氣!我看,這事主要還不怪梁兵,而怪那位王局長,那位王局長臉皮太厚,比省城的城牆都厚!頭一次和我見面,竟敢當面要官!他要真到哪個縣當了縣長,哪個縣的地皮只怕要淺三分!」說著,拿起桌上那位王局長留下的簡歷,「這份簡歷我一到平陽就交給市委組織部,告訴他們,此人就是不能重用!」 梁麗故意問:「這麼講原則的話你咋不當著王局長的面說?」 高長河揮揮手:「你不懂,這叫領導藝術!」 梁麗「哼」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道:「高書記,這種圓滑的領導藝術,我勸你們這些領導同志都少講!你們講領導藝術,拉不下面子,跑官的人就會越跑越凶!如果跑官都跑不成,反都當面碰得一鼻子灰,就沒人會跑官了!我看這一年多,你在省委機關可是呆出了不少毛病,就那麼點銳氣也快磨沒了,我真擔心你到平陽後怎麼打開局面!能不能鎮得住?你不是不知道,姜超林幹了兩屆市委書記,平陽在他手上起來了,他和他手下的那幫幹部可一個個都能幹得很呀!」 這話意味深長,讓高長河暗自吃了一驚。 是的,梁麗說得不錯,僅僅做了一年多的省委副秘書長,他身上的銳氣就消磨了不少,連寫起文章來都小心多了,再不敢做什麼多管閒事的「高指導」。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他不知道,也回憶不起來。能記住的是省委書記劉華波在他剛走進省委大院時給他講過的一席話。 劉華波書記說:「你們這些秘書長嘛,要我看就是省委的大管家,對外代表省委,對內搞好服務,是省委的嘴,是省委的腿。因此,這嘴不能亂說,這腿不能亂跑,對你高長河來說,還有一條:文章不能亂寫。你要還想做『高指導』,咱們就換換位置,我去做秘書長,你做省委書記,我來為你服務。」 這話雖說是玩笑,可當時真把高長河嚇出了一頭冷汗。 類似的話,從省委副書記崗位上退下來的老岳父梁清平也說過。 梁青平說:「長河,你是重點培養的跨世紀幹部,省委把你從省城市委副書記的崗位上調到副秘書長的位置上來,我看是個重要的培養步驟,在省委領導身邊,可以更好地學習省委領導同志的工作作風,同時,接觸面更廣了,眼界也更開闊了,對你今後的發展很有好處。所以,我送你八個字,『多看多學,謹言慎行』。」 於是,一年多來,高長河不論是陪同省委領導外出,還是在家處理日常工作;不論是代表省委協調關係,還是接待下面各個市委的負責同志,他部勤勤懇懇,小心謹慎,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表的態不表,大家都認為他成熟多了。也許正是因為這種成熟,省委才在決定平陽市委班子的最後時刻選擇了他。 其實,夫人和那些不瞭解他的同志都錯了,看到的都是表面現象。他高長河就是高長河,他在什麼樣的崗位上,就得幹什麼樣的事。當省委副秘書長,他就是不能有什麼銳氣,而主持一個大市的工作,他仍將是過去那個高長河。 當然,從明天開始,這種在省委機關形成的工作慣性必須刹住,他將不斷地提醒自己記住,他已經不是省委副秘書長了,而是平陽這個大市的市委書記,是一個大市的領導者和決策者。 確實是個大市呀,九百萬人口,一萬七千平方公里土地,下轄三個縣級市和三個縣,每個縣和縣級市的產值都超過邊遠地區一個省的產值。姜超林在那裡苦心經營建設了十年。這十年可不簡單呀,年年有人告狀,可姜超林硬是沒被告倒,反而把一樁樁事情幹成了,獲得了省委、省政府的高度評價。 所以,他這班很不好接,一座輝煌的城市擺在那裡,省委的評價擺在那裡,那是一個已經豎起來的標杆,其高度近乎炫目,經驗告訴他,超越這個高度困難重重——除非姜超林和他的同志們用自己的肩頭扛起他的起點! 然而,這可能嗎?姜超林向省委推薦的是他的老部下文春明,而省委卻選擇了他,而且是馬萬里副書記點的將,姜超林這位老同志會不會有抵觸情緒?更要命的是,孫亞東又一直盯著市長文春明和平陽的腐敗問題不放,他又該怎麼辦?文春明和那個平軋廠到底是怎麼回事?平陽一些縣市的腐敗問題到底有沒有孫亞東反映的那麼嚴重?如果真是那麼嚴重,他又該怎麼去查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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