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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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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仁想都沒想,一句話便脫口而出:「——被他們搞死,在陽光下蒸發掉?」 劉重天點點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楊宏志逃掉,必將促使他們採取滅口行動!」 簡直像偵探小說中的情節,劉重天這話說過不到十分鐘,老鄺的電話打來了,報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范友文的車在省城至鏡州高速公路一百二十三公里處發生嚴重追尾車禍,司機重傷,范友文當場死亡。肇事車是輛日產巡洋艦,掛著省城的假牌照,事故發生後,巡洋艦的駕駛員失蹤。據范友文的司機說,那個駕駛員後來跳到輔路上一輛奔馳車裡逃了。 劉重天和陳立仁都被這事實驚呆了,像置身於一場噩夢中。 陳立仁怒不可遏:「他媽的,線索還真斷了,防著這一手,他們還是來了這一手!」 劉重天倒還冷靜:「老陳,先不要罵娘!他們既然來了這一手,證明我們是搞對了!這條線索斷了,應該還有別的線索!」說罷,抓起話筒,果斷地對審訊室內的老程命令道,「老程,暫停審訊,請楊宏志帶路,立即趕往楊宏志被綁架的地點進行搜查,快!」繼而又對陳立仁交代,「你馬上通知省公安廳趙副廳長,請他也立即趕過來……」 這次行動是急速的,幾分鐘後,幾輛警車拉著警笛沖出了市檢察院的大門。 警車在夜色中急馳,大街兩旁的霓虹燈被拉成了五彩繽紛的色帶急速後退著。 陳立仁情緒很激動,一上車便對劉重天說:「你看看,這個鏡州被齊全盛搞成什麼樣子了?啊?竟然出現了這種有組織的犯罪!楊宏志自首時說的那個大人物是誰?肯定不會是范友文吧?!省委怎麼還不對齊全盛實行雙規呢?怎麼對他這麼客氣?秉義同志到底在等什麼?」 劉重天勸阻道:「老陳,對省委的決定不要說三道四,這可不太好!」 陳立仁哼了一聲:「讓犯罪分子這麼猖狂就好?!」 劉重天看了陳立仁一眼:「齊全盛和犯罪分子有什麼關係?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陳立仁這才發現劉重天口氣中的微妙變化:「劉書記,那你是怎麼想的?」 劉重天看著車窗外的不斷變幻的街景,冷靜地分析道:「鏡州這股黑勢力如此頂風作案,不惜代價,顯然有自己的目的。我認為他們不是為了已經落網的白可樹、林一達和高雅菊這些人,更不是為了齊全盛,而是另有所圖!」 陳立仁不同意劉重天的分析:「我看,他們就是為了保齊全盛,齊全盛太可疑了!」 劉重天搖搖頭:「老陳,你錯了。通過今天對楊宏志的訊問和這段時間的調查,我倒覺得齊全盛不在可疑之列,這個同志很可能是清白的,起碼是不知情的!有些事情已經清楚了:聘用田健,是齊全盛在白可樹、齊小豔,甚至趙芬芳的一致反對下獨斷專行硬要用的,這個同志的作風我知道,他定下的事不容更改。那麼,請你想想,齊全盛如果知道藍天集團內部爛成了這個樣子,知道田健會成為一顆危及自己的定時炸彈,還會堅持用田健嗎?!陷害田健更與齊全盛無關,楊宏志今天交代得很清楚了,是范友文一手策劃的,正是因為要避開齊全盛,范友文這幫人才在齊全盛出國招商時對田健下了手,妄圖把藍天腐敗內幕掩飾起來!」 陳立仁問:「那麼,身為市長的趙芬芳為什麼要下令立案抓捕田健呢?目的何在?」 劉重天道:「目前的事實已經做出了說明:她是想在一片混亂中謀取自己的政治利益!」 陳立仁略一沉思:「這倒是!齊全盛被請到省城休息後,這個女人又活躍起來,四處大罵齊全盛,還通過我一個親戚帶話來,說她一直就不是齊全盛的人,只是在齊全盛的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還說了,你當年被齊全盛擠走的教訓她不能不接受,這些年她心裡也很苦……」 就在這時,劉重天的手機響了。 劉重天以為是公安廳趙副廳長的電話,忙打開了手機。 不料,卻是小舅子鄒旋打進來的電話。 鄒旋顯然又喝多了,在電話裡語無倫次地說:「姐……姐夫,報告你一個大好……好消息,我……我提了,市委組織部的哥們兒告訴我,是趙市長點名提的我,市建委副主任!我這……這九年的正科到底升……升正處了!朋友們非……非要給我祝賀,推都推不掉!」 劉重天本想關機,遲疑了一下,還是沒關:「這麼說,我也得祝賀你嘍?」 鄒旋直樂:「姐夫,又……又和我逗了,你這個省紀委書記不到鏡州來辦案,來協助齊全盛主持工作,誰……誰他媽眼裡會……會有我?齊全盛壓了我九……九年啊,他這個霸道書記用了一幫貪官污吏,就……就是不用我!據說趙市長幾次要提我,都……都被齊全盛在常委會上否了!哎,姐夫,這我可得說一句:咱……咱女市長真是大好人啊,根本不……不是齊全盛線上的人,你……你可千萬不要搞錯了……」 劉重天聽不下去了,怒不可遏:「夠了,夠了,鄒旋,我手機裡都有酒味了!就你這樣的酒鬼還正處?齊全盛能讓你把正科幹九年已經夠可以的了!我再警告你一次:少打著我的旗號招搖撞騙!至於你這個正處,我看不是事實,目前鏡州市委書記還是齊全盛,全盛同志在省城,我也不知道她趙芬芳有什麼權力決定幹部任免?!」說罷,掛上了電話。 陳立仁從劉重天的話語中聽出了名堂:「看看,女市長又向你拋政治媚眼了吧!」 劉重天哼了一聲:「她搞這種政治投機也不看看對象!」說著,按起了手機,要通了市政府值班室,「市政府值班室嗎?我是劉重天,給我通知一下趙芬芳市長,請她明天一上班就到市委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有事要和她談!對,就是明天!」 這時,車已行進在十車道的鏡州新圩區至老城區的快速道上。 看著車窗外的夜色和滾滾車流,劉重天發起了感慨:「老陳,鏡州案子很複雜,我們這個社會也很複雜啊!齊全盛的老婆、女兒涉嫌經濟犯罪了,搞得齊全盛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可自省一下,我不也有這方面的問題嗎?不也沒管好身邊的親屬、部下嗎?以前那個秘書祁宇宙因為股票受賄被判了十五年,至今還在監獄服刑;今天,我這個酒鬼小舅子一不小心又『正處』了,他們出了問題我就說得清呀?想想都讓人害怕啊!」 陳立仁道:「劉書記,祁宇宙是自作自受,你小舅子更與你無關,是趙芬芳拍馬屁嘛!」 劉重天一聲長歎:「嚴重的問題就在這裡啊!你知道內情,當然說不出什麼,不知內情的同志怎麼看呢?我們老百姓又怎麼看呢?黨風就被趙芬芳這類馬屁精敗壞了,我這個紀委書記就被抹上了白鼻樑,就被人家套住了!我看全盛同志沒准就在這方面吃了大虧喲!」 陳立仁剛想說什麼,報話機響了起來,是趙副廳長的聲音:「……劉書記,劉書記,我是老趙,我已經抄近道趕過來了,你們注意一下,我的車馬上插入你們的車隊了!」 劉重天回頭一看,果然發現一輛省公安廳的警車擠到了自己座車的後面。又過了大約五六分鐘,目的地到了,在前面帶路的第一輛警車下了快速路。 嗣後,公安廳、公安局和反貪局的幾輛警車全停到了市糧食局廢棄的破糧庫前,趙副廳長和幾個手持槍械的警察匆匆從車裡跳出來,保護著楊宏志走進了原糧庫辦公樓下的地下室。 片刻,趙副廳長從地下室上來了,神色不安地跑到劉重天面前報告說:「劉書記,我們……我們還是來晚了!楊宏志說的那個什麼葛經理和黑窩裡的歹徒全不見了,只有一個手動葫蘆掛在牆上,還……還發現了一具屍體……」 劉重天一怔,對陳立仁道:「走,我們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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