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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卜守茹沒理麻五爺,只對仇三爺說:「三爺,我們的事你別管!」

  到了家,進了卜守茹原來的閨房,麻五爺沒和卜守茹說上三句話,就把蔔守茹往床上按。

  蔔守茹那時還是清醒的,拼力掙著,躲著說:「五爺,咱可得說清了,我並不欠你啥,你先說要做我娘家叔,這會兒又要弄我,日後可別悔……」

  麻五爺喝多了,話就說得混帳:「啥娘家叔?就是親叔,我也得弄你!我不悔——能操上你這樣的俊妮,老子有啥悔頭?就算今日死在你身上,老子也不悔!」

  蔔守茹仍是不讓麻五爺碰,又跳下床,隔著一張桌子對麻五爺說:「你弄了我,日後咱咋說?」

  麻五爺道:「俊妮,你說咋說咱就咋說,你……你就是讓我馬上去宰馬二這老王八,老子也去宰!」

  蔔守茹這才順從了,讓麻五爺摟著,脫了衣裙,赤條條躺到床上。

  麻五爺被卜守茹美麗的軀體震懾住了,呆呆看了好一會兒,才撲上去,摟著蔔守茹一陣亂親,親蔔守茹的胸脯,蔔守茹的大腿,還有讓蔔守茹說不出口的地方。

  卜守茹覺得麻五爺和馬二爺一樣,也是做狗的料。

  不曾想,接下來,麻五爺和馬二爺就大不相同了。

  俯到她身上後,麻五爺立馬讓她破了身,讓她平生第一回領略了一種陌生而又讓她嚮往的痛楚。那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在麻五爺強健軀體的劇烈動作中,痛楚只一會兒工夫便消失了,就如同一杯水潑到乾渴的地上,轉眼間就洇幹了,剩下的只有刻骨銘心的歡快。

  歡快把最後的理智都喪送了,本是一場交易,此刻卻忘記了——連整個世界都忘記了,塞滿心間的只有本能的欲念。

  禁不住便呻吟,便叫出了聲……

  做完之後才知道,自己流了不少血,大腿根和小腹上都是紅紅的,麻五爺身上也是紅紅的,床上沾了不少血跡,繼而,又隱隱感到下身疼起來。

  這才知道,自己從今以後再不是清白的人了。

  不由地想起了巴哥哥,恨巴哥哥那夜太無能,才讓麻五爺今日討了這大便宜。

  這樣一想,方才的歡快全記不起,只覺得心裡苦澀難忍,禁不住就哭了起來。

  麻五爺也沒想到蔔守茹做了馬二爺的妾,卻仍是大閨女,弄完以後很是動容,摟著滿面淚水的蔔守茹賭咒發誓說,要對蔔守茹好,要把蔔守茹當自己的結髮太太一般看待,還說,若是今日讓蔔守茹懷了胎,自己便找馬二爺去認孩子。

  第二日早上,麻五爺心滿意足地走了。

  麻五爺和卜守茹這夜鬧出的動靜,仇三爺知道。

  仇三爺透過半開著的窗子,眼見著麻五爺走遠了,才進房來看蔔守茹,很是小心地對蔔守茹說:「卜姑娘,你爹走了,巴慶達又不知下落,在城裡,也……也只有我仇三和你在一起了,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卜守茹不知仇三爺要說啥,便懶散地道:「你說。」

  仇三爺說:「我知道麻五爺對你沒安好心,一直……一直就沒、沒安好心……」

  蔔守茹道:「我知道的。」

  仇三爺又說:「你若是沒到馬家去倒還罷了,如今到了馬家,他還和你這樣亂來就不好了……」

  蔔守茹這時已猜到仇三爺要說啥了,忙道:「三爺,你甭說了,快喝茶……」

  仇三爺不喝茶,偏要說:「你不能和麻五爺做那種事,那種事不是好女人做的……」

  蔔守茹一怔,突然抬起手,對著仇三爺就是一個耳光:「放屁!讓我專心服侍一個糟老頭子,就……就算好女人了?」

  仇三爺被打愣了,怯怯地看著蔔守茹不敢作聲。

  蔔守茹眼裡湧出了淚水:「我……我是女人,不管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都……都是女人,三爺,你……你就弄不懂麼?」

  仇三爺不語。

  蔔守茹又說:「況且,我……我還要侍弄好咱的轎行,還得和馬二那老不死的鬥下去,你……你說,我除了靠麻五爺和他的幫門,還能靠誰?」

  仇三爺眼圈紅了,先點了點頭,後就長歎一聲道:「卜姑娘,你……你命太苦了……」

  蔔守茹搖搖頭:「三爺,我不信命,我今生今世就要拼拼看!我不信這世界就是我爹、馬二爺和麻五爺這幫臭男人的!三爺,你看著好了,終會有一天這石城裡會四處飄著我的轎子……」

  §第八章

  向馬二爺討要那十五家轎號的念頭是固執的,這固執的程度與當年卜大爺創業的固執幾乎沒啥二樣。嗣後回憶起來,蔔守茹還說,只此一點便證明,她身上滾沸著卜大爺奮爭的血脈,她不成事是沒天理的。

  然而,蔔守茹最初的努力卻被馬二爺的笑眯眯粉碎了。

  馬二爺不說不給蔔守茹那十五家轎號,先是拖,拖到無法再拖的時候,就在表面上把許下的十五家轎號分給了蔔守茹,只是不許蔔守茹插手轎號的事,每月笑嘻嘻地給蔔守茹一張三五十兩銀子的銀票也就罷了。

  蔔守茹頭一回拿到銀票時就說:「我要的是十五家轎號,不是銀票。」

  馬二爺道:「不錯,你要的是轎號,我給你的也是轎號,那十五家轎號都在你名下,才有了這進項嘛。」

  蔔守茹說:「我說過的,我要自己弄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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