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梅森 > 此夜漫長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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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龍這才有了下臺的臺階:「那是,那是。在咱行裡,也就數白行長你正派了,老周骨子裡都不是正派人。」 白金明「哦」了一聲,目光停在王元龍的扁臉上:「這話是啥意思?」 王元龍湊過腦袋,神秘地道:「今天我可算摸到周國鎮的底了,這老小子人老心不老呢!10多年前就和一個女人亂睡過,這個女人現在在建行當金庫會計,叫鹿娟。」 「你咋知道的?」 「咱是幹啥吃的?就興周國鎮搞你白行長的小動作,不興咱也搞搞周國鎮的社會調查?這事是建行傳出來的。」 「多少年前的事了,咋會現在傳出來?」 「嘿!這他媽的叫拔出蘿蔔帶出泥!鹿娟又和建行金庫湯主任亂搞,被抓住了,建行那邊哄得可凶啊,行長老劉為了整對立面,就抓住這事不放,不但讓鹿娟寫了檢查,還逼著她把過去的事都講出來了。所以我想,咱正可借這事做老周的文章……」 白金明只一楞,便道:「小王,你咋老對這種事感興趣?不覺著噁心麼?」 王元龍笑了:「只要能操操樓上那姓周的,噁心就噁心吧!」 白金明搖了搖頭:「不能這麼幹!周行長退都要退了,咱還來這一手幹啥?尤其是你王元龍,更不能來這一手!」 王元龍眼一瞪:「為啥?」 「為你的處分嘛!我早就和你說過,關於對你的處分,我也是同意的,你不能把帳都記在周行長頭上。你把銀行的手槍帶出來給朋友玩,咋說也是不對的!」 這是半年前的事了。就因為帶槍外出受處分這事,王元龍和周國鎮結了仇。王元龍從陸陽那裡聽說過,要處分他的不是白金明,主要是周國鎮,還有黨委書記老孫。可和他談話的卻是白金明,處處維護周國鎮和老孫的,也是白金明,白金明為人就這麼正派,由不得你不服! 不過,白金明這次也太過分了,自己不利用這個機會整周行長,還不准他整,實在沒道理。 於是,王元龍道:「白行長,你也別盡替人家說好話,你有那肚量,我沒有!我說啥、做啥都與你無關,反正姓周的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能讓他好過了!我哪天就找周國鎮去,得當著他老婆的面問問他和那個鹿娟還有沒有來往。」 白金明肉乎乎的臉一拉:「你這是胡鬧!」 陸陽說:「白行長,你別管,小王要鬧你就讓他鬧去!」遂又對王元龍道:「你這人也真是!你找不找周國鎮都是你自己的事,和咱白行長說啥?你和白行長說,白行長咋說?能挑著你去鬧麼?不能嘛!當然要阻止嘍!」 王元龍想想也對,白金明就是想讓他去鬧,嘴上也不會明說的,當官的都滑頭,但凡能被人抓住把柄的話都不會輕易出口。 王元龍認定白副行長是想讓他去鬧的,胸脯子一拍,對白金明和陸陽道:「你們二位聽好吧!這回我要不讓姓周的竄稀就不姓王!」 陸陽點點頭:「你去找周國鎮算帳也不過分,周國鎮真是把你坑苦了!你想想,要不是咱白行長總明裡暗裡保著你,只怕今日工商銀行都沒你的飯碗了……」 白金明皺起了眉頭:「也不能光怪人家周行長嘛!小王,你說說,你自己又幹得咋樣呀!」 王元龍道:「我幹得不好,姓周的整我;你白行長幹得好,人家還不是照樣整你麼?今兒個還扯出了小董……」 白金明火了:「別說了!」 陸陽見氣氛有些僵,忙說:「好,好,不說這些了,白行長,咱們還是談工作吧!」 王元龍一聽陸陽要和白金明談工作,站起來道:「那好,你們談,我走。我還有事。」 白金明沒挽留,臉色稍微和緩了些,送王元龍出了門。 王元龍走後,陸陽沒再提小董的事,真個談起了工作:「投資科那邊的情況已弄清了,周國鎮給大發公司劉經理的那筆貸款手續有問題,而且已過了期。據行裡和社會上有關人士反映,周國鎮和那個劉經理,還有家具廠、交電公司的幾個頭的關係都不太正常。交電公司副經理沙紅說,周國鎮從他們交電公司拿了一套價值5000元的進口音響。我到周國鎮家去時還注意過,他客廳裡的那套高級沙發就是紅星家具廠的產品,周國鎮付沒付錢,付了多少錢,都不清楚。這裡面還有沒有收受賄賂的情況也值得懷疑。為此,我和幾個同志已寫了封信給有關部門……」 剛說到這裡,門外傳來一個女人怯怯的聲音:「白行長在家麼?」 白金明一楞,示意陸陽不要再說下去,自己親自去開了門。 是樓下李四民的女兒李玉玲。 白金明拿不准是否該讓李玉玲進來,遲疑了一下問:「玉玲,有事麼?」 李玉玲伸頭向屋裡看了看說:「有客呀,那我不進去了,回頭再來吧!」 「有啥事就說吧,陸主任不是外人。」 李玉玲怪難為情地說起了自家堂哥狗娃和狗娃那些急待推銷的電話消毒器,說的時候就好像已對不起誰了似的。 白金明適時地記起了李玉玲對他們家的好處,聽完後想都沒想便說:「這樣吧,明天我和樓上的周行長商量商量,幫你們想想辦法,只要那消毒器真有用,就請周行長批個條買一批,這不成問題。至於幫著聯繫工廠、企業麼,就得等等了,這不是一下子能辦好的。」 李玉玲一連聲地道著謝,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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