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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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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相同的雨天 在那個陰沉的鉛灰色的午後,相同的雨天,柳葉兒在城市的另一角,享受遲來的愛情。愛情總是跟寂寞的草原連在一起,荒涼,空曠,沒有人可以說話,幹粗糙的體力活兒,到處都是陌生的氣味。柳葉兒在跟冷大夫講述這些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得很近了。 冷大夫說:「你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總是顯得很年輕。」他看到柳葉兒披散著捲曲的頭髮坐在床沿上,就伸手去撫弄那些頭髮,柳葉兒就像昏倒了似的,一下子倒進他懷裡。 冷大夫本能地抱緊她,兩人這樣抱了一會兒,冷大夫忽然推開她說:「哦,不,我不能和我的女病人這樣。」 「我是人,不是女病人。我上一次做愛是在17歲的時候。」 「17歲?」 「在內蒙插隊的時候,我懷孕了,現在我已經記不起我懷孕時的樣子了,一定很醜吧?」 「怎麼會?你很美。」 「已經是上個世紀的故事了,不說也罷。」 「那孩子你生下來了嗎?」 「生下來了,是個女兒,被他們送人了,我從沒跟她見過面。」 「沒試著找找她?」 「北京有幾千萬人口,怎麼找呀?再說,那已經是30年前的事了,算起來,她現在已經是個30歲的女人了,肯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我的出現說不定會打擾她的生活,所以,我還是不出現的好。」 冷大夫說:「那今後我們在一起,讓我來照顧你,好嗎?」 「你要我嗎?」 「我要你。」 他們在大雨落下來那一刻開始脫衣服,他們相互不看對方,都有些害羞似的,只顧低頭解著自己的紐扣。柳葉兒穿了一件藍呢子外套,裡面是一件帶有無數紐扣的繡花襯衫。她解呀解呀怎麼也解不完,她出現了幻覺,仿佛又回到了幾十年前,她對那個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子說:「我不知道我該如何表達我對你的愛,我們在一起吧。」 然後,她的一生就被定格了。 她坐在那裡,頭髮有些淩亂。她已經脫光了自己,包括手錶、戒指、一根細細的珍珠項鍊,她坐白色被罩旁邊,看上去就像一顆光滑無比的珍珠,冷鐵鑫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細滑的皮膚,發現她的身體很涼,就拉過一條棉被,將她裹起來。 他把手伸進棉被,然後才是身體。他們彼此緊緊貼在一起那一刻,雨大起來,一陣急驟的雨滴敲打著玻璃,發出「啪啪」的聲響。躺在被窩裡的女人說: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等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我在等他,在我死之前一定能等到他。看來,我把時間想得太久了,我離死還早呢。我現在覺得很幸福,我從沒像現在這樣幸福過。」 男人說:「你額頭上的那塊膠布,我幫你摘掉吧?」 女人說:「可以嗎?我的頭不會裂開嗎?不會痛?」 男人說:「你放心,你只是心裡作用,其實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抱緊她,將她額頭上貼著的那塊膠布小心翼翼地揭下來,扔到床下。 找 自 己 獨創舞步酒吧就像一個大舞臺,各色人等輪番登場。喬伊是來這裡找雪狼的,歌手大獎賽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她這幾天差不多天天跟雪狼在一起,她打算大賽之後就跟張曉光提離婚的事,因為他們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了。 喬伊沒想到在酒吧裡遇到申軍,兩人聊了幾句。申軍說小夏寫的那個電影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他計劃在下個月開拍,「准能一炮走紅」,他顯得頗為自信,又說了一大堆「小夏是天才,不過幸虧一個天才遇到了另一個天才」之類的話。 孕婦和宣宣不知怎麼聚到了一塊,她們說話的聲音忽大忽小,隔著一段距離,喬伊聽不清楚她們到底在說什麼,偶爾有一些詞語飄入喬伊的耳朵,「小夏……趙楷」,「趙楷……小夏」,這兩個女人一個是趙楷的前妻,另一個是趙楷的女朋友,她們在那兒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她們說的是什麼,喬伊大概能猜出來一些,因為這兩個女人都曾跟喬伊說過,「趙楷和小夏其實沒死」,共同的主題把她倆連到一起,她倆坐在酒吧的一角,頭頂頭,神情詭秘。 有個漂亮的女演員正跟導演申軍說著什麼。 據說她是自殺的那個女演員的女兒,正在爭演小夏寫的那部電影《那遙遠的成吉思汗鎮》。她以前跟申軍不認識,今天是特意趕來見申軍的。她說話的聲音特大,說著說著還唱了一段,哇啦哇啦,酒吧裡到處都是她的聲音,她嘴裡就像裝了麥克風,說話的聲音比別人大幾倍。 女演員說:「我行,我行,我肯定能行。」 孕婦說:「沒死,沒死,他們肯定沒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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