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凝 > 京城一哥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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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適一說:「不是……沒什麼。他們就這樣,沒個正形兒。哦,忘了隆重推出一下,這是我朋友白小麗,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大學同學黃大衛。」 白小麗沖著黃大衛微笑地點了點頭,一副落落大方的樣子。她莊重大方的姿態讓林適一覺感到滿意,他覺得白小麗是個很懂事女人,是關鍵時刻拿得出去的那種。再說,他在事業上就是個「白癡」,所謂的生意還不是要靠白小麗撐著,他什麼也不懂,就是個傀儡。這點林適一心裡很清楚。 做生意的好處林適一心裡也比誰都清楚,他現在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就在幾個月以前,他還一個人躲在廚房裡吃方便面,連開水都沒有。那時候,他蹲在地上幹嚼著方便面,看著自己在牆上的影子,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條快要餓死的狗。 林適一永遠記得牆上那像條狗一樣的影子。他不想回頭,也不想再回到那段令他心寒的日子。但是,他明白眼前的一切都跟白小麗有關,沒有白小麗,不要說他拿不到倒鋼材的批文,就是真的有人給他搞到批文,他也不知道那張紙該怎樣用。 3 林適一、黃大衛和顧凱歌各自的女朋友都到齊了。 她們各自代表一種女人,就像從展品櫃裡拿出來的一樣,每個女人都是那麼具有代表性。顧凱歌的新女友是典型的「小蜜」長相,小鼻子小眼小蠻腰,手裡拿著麥克風,垂著眼簾聲音低低的獨自唱歌。黃大衛的新女友是一個書商,姓秦,名叫雯雯,書商裡以男性居多,雯雯倒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她生意做得有條不紊,還不忘順便幫她喜歡的男人一把,黃大衛做的第一本書,就是雯雯幫他組的稿。黃大衛雖說自身是個職業編輯出身,卻不具備起碼的商業嗅覺,嗅不出哪本書能火,哪本書能賺錢。 雯雯是「商業嗅覺」超一流的女人,拿本書從她手一過,她就能拈出這本書的分量來,是好是壞,值錢不值錢,她都知道。黃大衛也是要靠著女人才能做生意的,這點他倒和他的老同學林適一很像,都屬「掛靠在女人身上的男人」。 白小麗落落大方,周旋得體,在林適一的朋友中間頗受歡迎。她和雯雯最大的不同是雯雯有些內向,而白小麗的性格卻頗為開朗,她既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又很會玩,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錯,聽說還會彈鋼琴,真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全才女人。所有人都說白小麗很全才,但不知為什麼,林適一就是不怎麼喜歡她。他心裡清楚自己是為了生意才跟她在一起的,這樣一想,摟著她肩膀的手就覺得特別勉強,但他的手還是摟著她,跟其他男人一樣,有說有笑的。 這天晚上,顧凱歌和黃大衛都把自己的女朋友帶走了,他們各自去延續著夜晚的放蕩情緒了。為了隨大流,林適一也只好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其實他並不想把白小麗帶回家,可是當時的大環境是那樣子,誰也不可能轉身就走。 他和她之間的關係鬧得有點僵,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她們的關係更進了一步。 那天在出租車上,白小麗很主動地緊靠在林適一身上,這讓林適一感到動彈不得。 出租車開到林適一家門口停下。他從車上下來繞到前面窗口去付錢。這時候,白小麗也從車上下來了。他們面對面站著,車子從他們身邊慢慢地開走,沒有一點聲響。 「走吧,上去坐坐?」林適一說。 白小麗躲閃著林適一的眼睛,看著遠處的一輛出租車說:「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林適一知道她說的不是心裡話,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說:「走吧走吧,你又不是小姑娘了。」 他心裡真恨自己,恨自己說了言不由衷的話。事後,他問自己,當時為什麼不能對白小麗說「那好,你走吧」,這才是他真正得想法。可是他沒有說,他最終還是把白小麗帶回了家。他一直假意對白小麗好,哄她高興,因為他知道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很重要,但他又真的不想欺騙她,因為愛這種東西是做不得半點假。他心裡有些自責,又有些自己騙自己的意思。 他開始摸到白小麗平平的胸部的時候,就有些失望了。但是那時他們在林適一家中,他們坐在燈光柔和的房間裡,林適一覺得如果故事不往下發展,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白小麗很主動地說:「我去洗個澡吧?」 他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他想起多少年前,蜜雪兒為了出國巴結他舅舅,而現在他自己為了生意巴結白小麗。 「人啊,人活著就是可悲的。」他聽到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 白小麗洗完澡出來,她的頭髮濕漉漉地滴著水。她問林適一吹風機在哪裡,又說要吹幹頭髮才能睡覺。林適一聽見「睡覺」兩個字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躲進衛生間裡閉上眼在牆上靠了很久,他用頭碰在玻璃門上,自己卻沒有一點知覺。 時間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馬馬虎虎地洗了個澡。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白小麗已經側過身睡過去了。屋子的燈光幽暗極了,他靠在床上吸了一支煙,煙霧飄散開,直到淡得幾乎看不見。他掐滅手中的煙,憂心忡忡地躺了下去。 白小麗對林適一非常好,一直很用心地捧著他的臉,一遍遍地親吻他。林適一的腦子裡卻在過電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誰,眼前一會兒出現前妻蜜雪兒的身影,一會兒又出現情人皮草格格的身影,她們兩個交替出現,最後幻化成一個沉甸甸的影子壓在林適一身上。他順手把燈關了,他幻想與身體上的那個影子做愛。 做完愛,他們平靜地躺在床上。 「你後悔了吧?」 「你說什麼?」 突然,白小麗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用平靜的聲音說:「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不喜歡我。這次算我強迫你的,行了吧!」 林適一疲倦地躺在那裡,聲音含糊地說:「你要幹什麼?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呀?」 「回家。」 白小麗果斷的一面在穿好衣服之後又表現出來了。林適一這時候反應有點遲鈍,他的頭腦暈暈的,他已經忘記了「鋼鐵生意」、「批文」之類硬邦邦的事。微閉著眼的他還沉浸在剛才做愛時「被動」的情緒中。在剛才的過程中,他幾乎一動未動,「被動」得像塊木頭。他從來沒嘗過這種「被人搞」的滋味,心裡升起了一些古怪念頭,想說句什麼又覺得羞於啟齒。等他胡思亂想一陣過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白小麗已經不見了。她是什麼時候走的,他一點兒都不知道,甚至連關門時那「砰」的一聲響都不曾聽到,她人就沒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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