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凝 > 京城一哥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走。」

  他倆低語後,神不知鬼不覺地,一前一後溜出舞場。他們走後,聽到舞場裡傳來有人在唱費翔的《流連》,聲音斷斷續續傳到外面。舞場裡面的喧鬧聲反而把樓道裡映襯得萬分寂靜,就像忽然之間進入到一個真空的世界,沒有空氣、沒有雜質,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沒有語言,只是對視。

  在幽長的樓道裡,他們對視的身影一閃而過。

  林適一的手在電梯按鈕上亂按,已經不記得該去幾層了。電梯門一關他們兩個就相互摟抱在一起,就像餓極了的人一下子撲進食物堆裡,又抓又抱恨不得把對方一口吃掉。

  就在他們親熱的時候,電梯門開了,外面卻空無一人。林適一的手伸到身後,隨手按了一下。電梯又忽忽悠悠的開始上升或者下降了。誰知道上升還是下降呢,反正他們都暈了,上上下下都無所謂。他們只想抱著,身體緊貼著,深吻著對方。這一吻從地面吻到高空,又再從高空跌落下來,他們粘在一起怎麼親也親不夠。

  和珍珠伸出一隻手來,再次按動按鈕,讓電梯門關上。全世界都在跳舞,只有他倆在偷情。

  「你住在幾樓啊?」

  「你住幾樓?」

  「不記得了。」

  「我也不記得了。」

  於是,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和珍珠從林適一的笑容裡看出一絲壞壞的意味。他是那種亦正亦邪的男人,笑的時候嘴角透著一絲壞,但那不是真的壞。他只需要把嘴角一抿就會立刻變成一副很正的模樣,這也許就是多女人喜歡他的原因。

  和珍珠從口袋裡摸出房卡,低頭看了一下。她說:「我知道了。」

  林適一摟著她說:「你知道什麼了?」

  她說:「我知道我住哪兒了。」

  他把臉笑笑地湊近和珍珠說:「你真香啊!」

  他們把房卡插了幾次才打開門。房間裡很暗,窗簾是拉開的,從外面透進來昏黃的月光。月光照在他們臉上,使他們看起來有些不一樣,像在做夢,但這個夢又是立體的,對面的女人伸手可及。他聽到和珍珠反復念著自己得名字,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他伸出手開始撫摸她的乳房,隔著衣服很慢很慢地揉搓。她的乳房比雪兒的豐滿,彈性十足,讓林適一摸得欲罷不能。於是他就把手伸了進去。他聽到和珍珠發出一聲低低的「啊」,像是呻吟,又像是歎息。那種聲音鼓勵了他,讓他更加如癡如狂。就在兩人糾纏不休的時候,突然有人推門進來,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怎麼不開燈啊?」

  皮草格格身上閃著亮片,腦袋一探走了進來。

  「你們幹什麼呢?」

  「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怎麼不開燈呢?」

  「噢,我們剛進來。」

  皮草格格眨動著一雙裝了假睫毛的眼睛說:「我拿點兒東西就走,你們繼續吧!」

  林適一和和珍珠僵硬地站在那裡。他們想說:繼續,繼續什麼呀?但最終沒說出口。事情弄得不上不下的,誰心裡都不好受。皮草格格走了好一會兒,他倆都不知該用怎樣的新表情來面對對方。打開的燈也不能再關上了。在明晃晃的光線裡,他們變得矜持起來。

  林適一走到窗口,「嘩啦」一聲把窗簾拉上,就像拉動一個舞臺幕布。

  幕布一關,新的戲劇又開始了。

  2

  林適一是朋友圈子裡第一個擁有一部尋呼機的人。尋呼機這東西在今天差不多已經銷聲匿跡了,但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呼機還是一個時髦玩意。有呼機的人都把它掛在皮帶上那個最顯眼位置。夏天的時候那個小黑盒子仿佛是一個人身份的標誌,有小盒子的人就特別牛,沒有的可能就會灰溜溜地矮半截。

  林適一一開始有呼機的時候,特別盼著有人能「呼」他。他坐在報社寬大的辦公桌前,陽光灑在桌上,有一些稿件攤在桌上,稿件旁邊擺著那只「小黑盒子」。

  林適一寫幾個字就看一眼呼機,他盼望有人能呼他,特別是在下班以前。他桌上就有電話,能很方便地給對方回電話,說不定晚上會有什麼飯局等著他。

  自從林適一有了呼機之後,雪兒也經常呼他。有時他正在外面採訪,那個呼機就「嘀嘀嘀」地響起來,而且每次響得都很不是時候,不是正在談話,就是附近沒有電話,害得林適一一路狂奔去尋找公用電話,著急忙慌地給雪兒回電話。

  「喂。」聽筒裡傳來雪兒嬌滴滴的聲音。

  「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呼你了嗎?」

  「我正忙著呢。」

  「好吧,好吧,你忙你的,我再也不呼了。」

  「雪兒,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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