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趙凝 > 白馬之戀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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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丟人現眼啦?噢,買東西跟人討價還價就是丟人現眼啊?我看你有了兩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有錢怎麼啦?有錢也得省著點花,像你這樣大手大腳,有多少錢,早晚都得被小白臉騙光!」 母親的話刺痛了大魚,她停下腳步,目光冰冷地看著母親。半天,她才說出話來。她說:「你要再說這種話,你就不要做我媽。」 「瞧有點錢就把你神氣的!不做你媽就不做你媽,算我白養你了,你滾吧!」 大魚跟母親吵架,吵得臉都白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這麼大氣,以往也跟母親吵架,吵也就吵了,不會傷心成這樣。她是一個人離開的,她實在不能再跟母親走在一起,走在一起又要吵,母親叫她滾,她就滾吧。她把車倒出停車場,飛快地離開裝修城。車裡的空氣有點涼,她什麼音樂也不想聽,腦子裡空空的,就像空蕩蕩的道路。後來,她發現自己思路轉來轉去的,其實,只在一條道路打轉,那就是張皓天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 去天津的火車 張皓天不在期間,大魚跟房道明去了一趟天津,去見一個投資人。房道明很有情趣地安排了火車,而不是駕車前往天津。他倆都好久沒坐火車了,一般去遠一點的地方都坐飛機,近一點的地方就開車去,幾乎已經遺忘了火車這種交通工具。 雖然是短途火車,但列車開起來之後,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大魚,她暫時忘記了現實生活中無數煩瑣的事,媽媽啦,張皓天啦,以及公司裡大大小小的事,他們都隨著列車的一聲長笛漸漸遠去,身邊都是陌生的人,只有房道明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靜靜地看報紙。 「好久沒坐火車了,感覺真好。」 「你喜歡啊?喜歡以後咱們再去一個遠點的地方,不坐飛機,也坐火車去。」 「不知道為什麼,一坐火車,就想起小時候來了。」 「你小時候常坐火車啊?」 「不常坐,只坐過一次。得不到的東西就特別想。」 「是啊。」 房道明放下報紙,從包裡拿出兩個玻璃杯,動手給自己和大魚各泡了一杯綠茶,茶的味道清香誘人,碧綠的葉子在杯子裡打著轉。房道明把兩個杯子放在窗口,陽光正好照在上面,寧靜,安逸,神秘,那兩杯茶仿佛把他們帶到了一間屋子裡,那是一個有陽光的房間,他們坐在裡面,面對滿窗風景,靜默無語。 房道明說:「美娜,你在想什麼呢?」大魚笑道:「好久沒人管我叫於美娜了,連我自己差不多都忘了我的本名叫什麼了。」房道明用手轉著其中一隻玻璃杯,他凝視著那些茶葉,說:「別讓他們管你叫外號,那個外號挺難聽的。」 「是嗎?」大魚很認真地看著房道明,「我從來沒聽人說過『大魚』這個名字難聽,倒覺得我的本名很俗氣呢。」 房道明的手伸過來,放在大魚右手的手背上。時間仿佛凝固一般,大魚的手輕微動了一下,但她並沒有縮回來,她的手一動不動地被他罩著,直到列車「當」地震動了一下,他們才分開。 「我、我還是喜歡叫你美娜。」 「喜歡你就叫吧。」 說完這話,兩人眼神有個交流,那是成熟男女間才有的眼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那杯茶還沒喝完,火車就已經到站了,大魚說:「這麼快就到了呀?」房道明眼睛亮亮地看著她說:「嫌快啊?說明我還不討厭。」「別老說這麼意味深長的話。」 在天津站有朋友的車來接,見到他倆自然又開了一番玩笑。大魚見房道明笑眯眯的,很是受用,她也不知道在電話裡房道明是怎麼跟人家講的。在外人面前他表現得落落大方,既不過分親密,也不假意表現出距離感。大魚心裡暗自佩服房道明對事情的拿捏能力,忍不住拿他跟張皓天做比較,覺得張皓天在為人處事方面,還是嫩了點。 在天津活動的三天時間裡,房道明只有一次提到張皓天。那是他倆在朋友的帶領下參觀停在碼頭上的「基輔號」。「基輔號」是前蘇聯報廢的一艘航空母艦,巨大的船身猶如一間小型百貨公司,上面賣什麼的都有,有仿古的打火機,有仿迷彩服的衣服,有錢幣做的全裸女,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手錶。 大魚就在船上看中了一款用彈殼做的手錶。她戴在手腕上試了試,覺得很別致。房道明在一旁看到了,搭腔道: 「給他買的?」 「誰呀?」 「別裝了。你跟那小子現在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 大魚掏出錢包,對小姐說:「我買了,請包起來。」 房道明在一旁又道:「不讓我當回模特?我的胳膊也不比什麼人細吧?可以借你用一下。」 「你還想借我什麼?」大魚兩條彎彎的眉毛挑得老高。 「要不你都拿去吧!」 大魚嗔笑著:「呸!」 第十三章 在天津 大魚在酒店的17層房間裡,拿出那只在「基輔號」上買的手錶細細地欣賞,她在手錶上看出一排排排列整齊的子彈來。子彈與時間,大魚怎麼也想不出子彈與時間的關係,為什麼要用造子彈的材料來造手錶,大魚想不明白,但那塊表她是喜歡的,她想張皓天也一定喜歡,因為他喜歡時尚的東西。 這是難得清靜的一個上午,房道明去參加電視臺的一個活動,大魚要求留在房間裡,好好休息一下。這兩天在天津,房道明的朋友過於熱情,採取了車輪戰術,品海鮮、喝茶、喝酒、上KTV、看表演,凡是有好吃好玩的地方,他們都帶著房道明和大魚玩遍了。 房道明和大魚的關係,在這幾天時間裡迅速升溫,陪同的人都看出來了,房道明很喜歡大魚。房道明告訴大魚,他曾經離過婚,現在是一個人,是個單身漢。他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滿不在乎,似乎是輕描淡寫似的,其實,他是想好了才說的。 大魚冰雪聰明,怎麼能不明白房道明的意思,他是地產界鼎鼎有名的人物,一個大亨,現在又是單身,是女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嫁的人,而大魚對他的態度倒是有些奇怪了,不溫不火,不疼不癢,不遠不近,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在他眼裡,大魚現在的那個同居夥伴,除了能陪她睡覺,什麼事也幹不了。 有一天下午,房道明和大魚在茶室品茶的時候,房道明就把這種意思跟大魚挑明瞭,當然,他說的不是那麼直接,他說得比較婉轉。他說:「你那個小男朋友除了長得好,別的似乎沒什麼優點。」 這天外面下著小雨,室內的光線特別幽暗,大魚看不太清房道明的表情,他臉上仿佛戴上了一個灰色的布套子,他的衣服也是灰塌塌的顏色,只有他的手露在顏色之外,從深色的桌面上突出來。那雙手慢吞吞地動著,一隻手打開杯蓋,另一隻手拿著茶杯托,過了一會兒,手又還原到原處了。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他問。 「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你什麼也不知道,連你自己都不懂自己。好了,現在讓我來好好分析一下,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你呢,並不特別多愁善感,在某些時候甚至有些男子氣,這就是你事業比別人做得成功的秘密,最優秀的人才在某個方面多少有些中性的成分,你很自我,也很自立,從不依靠別人,想要什麼都靠自己的能力去爭。但是,談戀愛跟幹事業是不同的,太自立的女人是不招人喜歡的。」 「問題是我沒打算讓人喜歡我。」 「錯。女人都渴望呵護,渴望別人喜歡,那是從骨子裡來的,是天生的。」 「可是讓我裝成小女人,我裝不像。」 「不用裝啊,你現在就很小女人,前提是你必須跟我在一起。」 「哼,必須跟你在一起,這話說得就霸道了吧。我最討厭霸道的男人,自以為是的男人,自以為全天下女人都愛自己的男人。」 「罵我?」 「算你聰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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