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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說著說著,姐妹兩人在了一起,都哭了起來。

  女人在有了一個自己真心愛著的男人以後,就會變得很奇怪,好像原來在乎的一切都不在乎了,除了自己心愛的男人之外,什麼都不值得計較了。雙揚就是這樣,如果卓雄洲真的不會再次回到她身邊,那麼生活中實在就沒有什麼再值得她追求的東西了。老屋曾經在她的心目中是如此地重要,可如今,它被租出去了,范國強帶著裝修隊進駐到裡面,要掘地三尺地把來崇德虛構的文物挖出來,挖來挖去卻什麼也沒有挖到。要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去吧,雙揚根本不在乎。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在賣鴨脖子,似乎生活的表面並沒有什麼改變。但是一旦這裡的民間樂隊奏起了《打靶歸來》,她就會回憶起關於卓雄洲的點點滴滴,不禁會熱淚盈眶。

  卓雄洲的心已經變了。女人變了心或許還能因為感動而又變回來,然而男人不一樣。從前的卓雄洲心裡只有雙揚,雙揚就佔據著他情感的整個空間;而現在他只想著雙瑗,雙揚就已經不再是他情感的對象了,儘管他也會因為歉疚而想起雙揚來。

  卓雄洲照樣做著他城建總公司的副總經理,處理著公務,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軌道上來。他今天的精神很好,因為雙瑗主動來電話約他下班之後到香格里拉飯店見面。

  晚上的時候,西裝革履的卓雄洲來到飯店的餐廳,到了預定的地方,看到的不是雙瑗,而是一身盛裝的雙揚在他們曾經坐過的餐桌前站起來,迎接著他,目光如水。卓雄洲很是驚訝。

  他們保持著冷靜,假裝輕鬆地吃飯,然而問題終究是回避不了的。

  雙揚猶豫著說:「……我們再也不能重新開始了嗎?」問出這句話後,她感到了害怕。其實她這次找到卓雄洲,與其說是要爭取他回來,不如說是想讓自己真正絕望,結束這段不生不死的感情。她不能再在這種希望與絕望的邊緣上走下去了。

  卓雄洲很理性地說:「雙揚,你不要這麼說,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雙揚難受:「那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

  卓雄洲說:「雙揚,你也千萬不要去記恨雙瑗,在這件事上,她沒有一點責任,都是我不好……要怨你就怨我吧,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心……」

  雙揚激動起來:「你不要做出一付大情聖的樣子好不好?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算什麼?我們倆共同付出的情感算什麼?你說,你說啊!」

  卓雄洲也不好受,說:「我無話可說……對不起,雙揚……」

  雙揚的眼淚奪眶而出,一遍遍地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

  這是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問題,但卓雄洲沒有辦法回答,誰也沒有辦法回答。

  不知道到底是誰的錯,但他們三個人都在受著煎熬,不知道這到底是不幸還是他們該受的懲罰。卓雄洲和雙揚在飯店裡難受著,雙瑗正一個人在電影院裡孤寂地看電影。她周圍的人都是情侶相依相偎。

  雙瑗始終帶著一種無關痛癢的冷漠。

  從電影院裡出來的時候,突然之間她感覺到了一種漂泊無依的感覺。她不知道該上哪裡去,只好一個人在人行道上毫無目標地走著。街上成雙成對的人們,讓她更加冷清。她失魂落魄著,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結局

  多爾的案子判下來了。那是多爾一生中永遠無法忘記的日子,而它到底會對多爾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現在誰也說不清。

  法院審判廳裡,座無虛席。多爾站在被告席上,臉上滄桑的神情已經不再像個孩子了。雙元、小金分別坐在不同的地方,雙揚、雙久、瘋子、來崇德和範滬芳都來了。雙瑗和電視臺的工作人員站在另一側。

  法官宣佈判決的時候,人們的心都懸了起來:「……根據以上犯罪事實,現在宣判如下,全體起立。來金多爾犯過失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

  雙元、雙揚等人一聽,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多爾面無表情。法警正準備把他帶走時,小金嘶心裂肺地叫了一聲:「多爾——是媽媽對不起你呀!」嚎啕大哭著,沖過去,想抓多爾的手想摸多爾的臉,但被法警攔住了。然而,小金瘋了一樣不顧一切地抱住了兒子,哭道:「多爾,都怪媽不好!是媽不好!媽給你去頂罪!

  一定要給你去頂罪……多爾,你是一個好孩子,媽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但多爾沒有表情,任母親擺佈,並沒有多看小金一眼,跟著法警走了。雙揚望著多爾的背影,也傷心欲絕。雙元的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來崇德更是老淚縱橫。

  范國強沒能從來家老屋裡挖出他想要的東西,但他雇的裝修隊的工人在砸牆改變房屋結構時,從牆壁中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皮箱,上面還有一把生繡的鎖。工人們叫來包工頭,說:「范處長要找的就是這個東西吧?」包工頭看了看說:「估計就是這個……」工人們議論開來:「咱們打開看看吧?」「肯定是值錢的東西,要不然范處長不會這麼緊張,還和他老婆輪流值班看著我們……」「說不定是無價之寶,不如賣了錢咱們大夥分,反正他也不知道。」「那要遭雷劈的,這種事可不能幹……」「什麼劈不劈的,反正劈也是死,窮也是死,窮死還不如劈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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