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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瘋子終於恢復了健康,回到編輯部上班了。她受到了同事們的歡迎和真誠的問候。在她的辦公桌上有一張大紙,寫著:「不能沒有你!」上面還有編輯部的人全部的簽名。一個編輯端著臉盆,拿著抹布進來,一看見瘋子就說:「瘋子,你可回來的,原來我覺得這掃地抹桌子,端茶倒水的都不是事,沒想到你這一病,才發現這些事還真夠累的!」

  另一個說:「以前我有點什麼事你總幫我頂班,我現在才發現,這幫傢伙沒一個好說話的。」

  又有人插話,對瘋子說:「你總是黃金時間叫別人頂班,也就是瘋子不跟你計較。」

  「最後大家一致認為,咱們編輯部沒有主任可以,但是沒有瘋子不行。」一個編輯說著一抬頭,看看見主任就站在他的面前。主任瞪著眼,質問:「沒有我可以?這是誰說的?」

  「主任,你不是開會去了嗎?」

  主任凶巴巴地說:「我就不能回來拿杯子嗎?」說著拿起喝水杯,叫瘋子:「瘋子,你過來一下。」瘋子走到主任面前,等著主任開口。主任看了看瘋子,說:「病全好了吧?那天我就把他們批評了一頓,關鍵時刻誰也不肯沖上去,讓人家小姑娘……」

  瘋子說:「主任,我沒事。」

  主任拿起一篇稿,說:「你這篇稿寫得不錯,可以當深入報道發,但是有些段落還是要改一改,因為那個打工妹死了。」

  瘋子吃了一驚:「死了?她跳下來不是重傷嗎?」

  主任說:「搶救了好幾天還是死了,所以報道的重點還是得向關注打工妹的情感生活這方面轉,只有這樣才能成為一個話題。」

  瘋子接過稿子說:「我知道了。」

  瘋子的病剛好,又開始昏天黑地地忙。但是因為她有了關心她的雙久等一幫朋友,整個心態和從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而雙久在瘋子生病時候對她的關心,讓瘋子對雙久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覺。她在寫給家裡的信裡說:

  「媽媽,您好。這封信就不要給爸爸看了,因為我想跟你談一點我的私事。

  「最近,有一件事擾亂了我平靜的生活,那就是我莫名其妙的喜歡起一個男孩子來,他是我的房東,人長得不錯,但我過去一直從心裡看不起他,與他時有爭吵。然而,我慢慢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心地善良,同情弱者,對金錢不那麼看重的人。這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漸漸地有點喜歡他了。

  「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因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他們的關係還相當穩定。我也是一個有道德觀念的女孩子,我絕不會貿然的介入到別人的情感中去,只是心裡愛他,表面上又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是一件辛苦的事……」

  然而,雙久根本不知道瘋子的感覺,也從來沒有朝那方面想,仍然大大咧咧地和瘋子交往著,而且還一個勁地想促成瘋子和白夢。

  一天晚上,瘋子來到雙久的房間找雙久。雙久正好在外面洗臉。瘋子就進去等他。她很仔細地看著雙久的房門,心裡有一種別樣的情感,又看到桌上放著的雙久和曉燕的合影。照片上兩人相親相愛,著實令人羡慕。

  雙久拿著毛巾從外面進來,看見瘋子,說:「哎,你來了。」

  瘋子說:「你叫我下午來,下午你根本不在家。」

  雙久放下毛巾,說:「嗨!一個朋友非讓我幫他馱書去,一萬本呢,真是把我當牲口使啊!」

  瘋子關心地說:「那你現在還沒吃飯吧?」

  雙久說:「累得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吃,待會兒再說吧。」

  瘋子拿出幫雙久看的《激情夏娃》稿子,說:「我覺得這部稿子不行,還是拳頭加枕頭,其實現在讀者的欣賞水平也在提高,也不見得惡俗的東西就准能賺錢。」

  雙久不高興,說:「你怎麼跟白夢一樣,總是這不行那不行的,問題是我不能閑著啊,要不我吃什麼?還欠了一屁股債。」

  瘋子說:「我也想了好長時間,我覺得你不妨做嚴肅作家的暢銷書。」

  雙久盯著瘋子,問:「什麼意思?」

  「你想嘛,嚴肅作家的寫作質量至少有保證,但是他們玩深沉的作品沒多大意思,但他們如果寫暢銷書,結果就完全不同。」

  「可是我認識的最嚴肅的作家就是白夢了。」

  「我看他根本不算作家,充其量也就是杆老槍。」

  「瘋子,我看你端架子也端得差不多了,我認識白夢這麼多年,還沒見他對任何一個女孩子像對你這麼好過。其實他這個人挺不錯的,至少他不悶,有趣。」

  瘋子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雙久說:「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也跟我說說,或者你有什麼話對他不好說,我幫你去說,我看你現在就是要星星、月亮,白夢都會去想辦法。」

  瘋子一聽雙久這麼說,心裡不好過,只是說:「不說這事了,沒什麼意思。」

  雙久還想勸瘋子,可是那要命的感覺又上來了。他只想著要趕快回到屋裡,用注射毒品來驅趕這難熬的渴望。瘋子看到雙久的神色猛然變得很奇怪,不禁問:「你怎麼啦,雙久?」雙久慌亂地說著:「沒事,沒事,我走了,走了」,匆匆離開了瘋子的房間。

  瘋子看著雙久的背影,不解地搖搖頭。

  很難得有曉燕主動約叢柯出來見面的時候,所以叢柯很激動,早早地坐在約定的咖啡館裡,一邊閒散地攪著咖啡,一邊等著曉燕的出現。曉燕走了過來,看了看表。叢柯說:「你沒遲到,是我先來了。」曉燕問:「幹嘛這麼早?」叢柯笑了笑:「因為是你第一次主動約我,可能是太興奮了,什麼事也幹不下去。」

  曉燕坐下來,叫了一杯橙汁,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叢柯看著曉燕,說:「你好像不太開心。」

  曉燕說:「叢柯,我約你出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你說吧,不用這麼嚴肅。」

  「就是雙久向你借錢的事,我想向你解釋一下,我們不是不想儘快還……」

  「其中另有隱情,這件事雙久已經跟我解釋過了,我也沒有逼他還錢,甚至不還也沒關係,就算我對年輕詩人雨的憐惜。」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做事太隨心所欲,我不是說人善良有什麼不對,可是你不能拿著別人的錢去演這種苦情戲,開始就應該想好,不如不做這件事,現在做成這樣,牽扯到這麼多人,搞得瘋子都捨不得花錢看病,這頭又欠著你的錢,誰的錢不是辛辛苦苦賺來的?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這倒沒什麼,我也有熱血激情的時候……不過,曉燕,你真的很瞭解雙久嗎?」

  曉燕看著叢柯,覺得這話問得很突兀,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叢柯欲言又止:「我本來……還是不說了吧……」

  曉燕看叢柯的態度,反而著急了,說:「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說話還留半句,那我今晚怎麼還睡得著覺?」

  叢柯很為難地說:「我本來真的不想跟你說……除了出書那五萬塊錢,雙久還跟我借過錢……」

  曉燕嚇了一跳:「真的?他借了多少?」

  叢柯說:「反正數目不小。」

  曉燕不敢相信:「他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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