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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後來,後來……沒有後來。」

  「馮葦一,你如果敢騙我,我絕對饒不了你。」

  「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騙你……」葦一低下頭去,他為自己爐火純青的說瞎話而難過。

  「他跟那個什麼燕,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斷了。」

  「你怎麼知道斷了?」

  「我天天跟老闆在一起,我怎麼不知道斷了?他們毫無來往還不算斷嗎?」

  文竹半天沒有吭氣。

  過了一會兒,文竹態度溫和道:「葦一啊,我其實是很信任你的,你想想看,你基本上就是這個家的一分子,你既是老闆貼身的人,又是朱貝貝的家教,我們家的事你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對你有一點要求,你能做到嗎?」

  「文總你對我不用這麼客氣吧。」

  「這個你先收好。」文竹變戲法似地將一個存摺推到葦一面前。

  葦一看都沒有看便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先打開看一看。」

  不看不要緊,一看倒真讓葦一嚇一跳。

  「別害怕。」文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所以她異常輕鬆地說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文竹指指樓上,「從今以後,他有什麼風流韻事你都能及時告訴我就行了。」

  半晌,葦一沒有說話,只是皺了皺眉頭。

  文竹心裡冷笑道,你演戲給誰看啊,你們這樣的狼崽子我見得多了,有奶就是娘,只不過過程要文明一些。

  然而,出乎文竹預料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只見葦一鄭重其事地把存摺推了回來,並且,輕聲地說道:「……朱總那麼信任我,我覺得做這樣的事不合適。」說完這話,葦一便起身離開了。

  56

  然而,這年頭真是風水輪流轉,轉著轉著就離開了朱廣田。

  還是在一年半以前,由銀行李行長牽頭招集了四家有實力的公司組織聯合艦隊,共同開發一獨具前景的大項目,便是打造本地第一個超豪華樓盤,這個樓盤倚山傍水規模宏大,被認為是一個前景看好的項目。

  朱廣田跟李行長是老交情了,加之另外兩家房地產公司也是有軍隊和高幹雙重背景的,所以朱廣田也是挺放心,大膽地進行前期投入,一時間又是貸款又是拆資,搬遷和基礎工程呈現出大幹快上的局面。就在這一關鍵時期,合資人之一的名叫左建國的人由於在夜總會失手打死了人,便被警方逮捕了。經查,他的公司賬面上根本一分錢都沒有。

  消息證實之後,朱廣田早已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回頭找李行長,更糟糕的消息是李行長在一周之前被雙規了。

  朱廣田整個一個傻了。

  天都出事以後,公司內部也有許多人選擇離開,朱廣田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一次他只有老老實實地回到家裡的餐桌前,也是第一次承認老婆還是能幹的好。他把大致的情況跟文竹說了一遍,然後明確表示,「這一回,你一定要救我的駕。」

  文竹道:「我怎麼救你的駕?我的流動資金才幾百萬,對你來說不是杯水車薪嗎?」

  「能想辦法借到錢嗎?」

  「上千萬資金,你叫我去跟誰借呀?」

  朱廣田想了想便斷然說道:「那就賣掉你的公司。」

  「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賣掉愛之巢床上用品公司,怎麼了?這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只要我渡過難關,這些錢我都會還你。」

  「朱廣田,你說的這叫人話嗎?婁子是你捅下的,錢也是你投資不慎欠下的……你開口就是賣掉愛之巢,我的公司我傾注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嗎?我看我要是年輕20歲,你還要叫我去當雞呢!」

  「你不願賣就不賣,用不著說得這麼難聽。」

  「這話你就嫌難聽了,還有難聽的話我沒說呢!要還錢你就想起我來了,你摟著狐狸精睡覺的時候怎麼沒想起我來?」

  暴怒之下的朱廣田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文竹下意識地把臉捂住了,幾乎是在同時,朱貝貝的房間裡傳來了尖利的哭聲,轉眼間,葦一從朱貝貝的房間沖了出來,大吼一聲:「你們吵夠了沒有?」

  葦一不顧一切地訓斥兩個總經理:「吵吵吵吵吵,遇到事就吵!暫時不能解決的問題不能放一放嗎?你們以為朱貝貝什麼都不懂,我告訴你們他什麼都知道!你們整天這樣吵來吵去的,想過他的心理感受嗎?你們總說你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朱貝貝好,可你們知道他現在心裡有多難過嗎?」

  朱廣田摔門離開了家。

  第二天,葦一到公司來上班,發現朱廣田睡在辦公室的長沙發上,見到葦一,他也沒有起身,聲音沙啞道:「你給文竹打電話,通知她到律師樓簽離婚協議,我已經跟律師約了,上午11點。」

  「朱總,你就別再意氣用事了,公司現在面臨這麼大的財務危機,李行長在裡面不知會說些什麼,債權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再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離婚案……那天都不動產就真的沒救了……」

  想起自己一拳一腳打下的公司落到這般境地,朱廣田的眼睛濕潤了。

  本來,葦一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想不到隔了兩天,葦一便接到文竹的電話,反過來通知朱廣田上律師樓簽字離婚,不但要孩子的撫養權,還要一大筆贍養費,而且這一次文竹的態度相當堅決。

  葦一當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朱廣田,而是約了文竹在外面的咖啡廳小坐。

  葦一勸道:「不管你們怎麼吵,畢竟還是夫妻,總不能雪上加霜吧。」

  文竹咬牙切齒道:「我就是要看著他死……以前我總是違心地維護他,維護著這個家,我想顧全的大局是我家的朱貝貝決不能生長在單家家庭……可是他這一次的所做所為真是叫我寒了心!這錢有什麼用啊?慣出了他一身的毛病,到了關鍵的時刻,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賣掉我的公司,為了他自己他恨不得叫所有的人去死……」說到這裡,文竹忍不住滴下淚來。

  文竹又道:「你去跟他說,這婚我離定了,省得今後跟他共同承擔債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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