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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昨天我看見他跟一個女孩子在西餐廳吃西餐……」

  「每個人都會有應酬的,媽。」

  「我還沒說完呢,他們看上去很親熱。遵義,你應該相信媽的閱歷不至於分不清什麼是應酬,而什麼是不恰當關係。」

  輪到遵義不說話了。

  所以她晚上睡不著覺,難道真的出事了嗎?無論如何她不能相信,她太瞭解智雄了,說白了他是賊心賊膽都沒有的人,遵義甚至覺得哪怕是全世界的人都離了婚,她和智雄之間的情感也是不容動搖的。

  然而,媽媽說得也沒錯啊,難道她還分辨不清正常範疇之內的男女關係嗎?

  這樣的事沒法問,尤其他們現在關係沉悶而且微妙。遵義暗中歎了口氣,轉身睡去。但是她得承認,母親的話對她是個提醒。

  過了一段時間,便是智雄和遵義的結婚紀念日。遵義這次一反常態,甚為高調地提醒智雄,同時也表示出自己的重視。智雄想了想說,那就別在家做飯了,乾脆到外面吃一頓飯以示慶祝,而且他還說由他訂酒店的房間。

  到了那一天,智雄也是早早地下了班,又開車去接了遵義和柯俊,而後直奔酒店。

  一路上,遵義雖然沒說話,內心裡卻充滿自責,深感自己不應該懷疑智雄。所以吃飯的時候她想向智雄表示儘管她與浩雄的事全部都過去了,但不管出於什麼考慮隱瞞這件事都是她的問題,她請求智雄的諒解。然而這個話題剛開了個頭,智雄就打斷她的話說我們再也不要提這件事好不好。

  智雄的臉陰得很厲害,遵義也只有收聲。

  飯菜的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只是氣氛不夠融洽。不過遵義始終都在說服自己,她覺得智雄一把歲數了還是那麼容易掛相,雖然顯得不夠成熟,但畢竟還是一個一眼見底的人,這一直都是她喜歡的地方。她想,其實家庭矛盾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嚴重,只要他們兩個人都能朝好的方向努力,一切都不在話下。

  席間,智雄的手機上收到過兩次短信息,他只看了看,沒有什麼太大反應。

  回到家之後,柯俊睡下了。智雄洗了澡已經換上了睡衣,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明顯的,他的神色有變。只對遵義說了一句我要出去一下。便匆匆地離去了。

  僅僅在一瞬間,遵義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緊跟智雄其後下了樓,這從來都不是她身上可能發生的行為,但這一刻,她便做出了這一舉動,如神附體一般。她上了一輛出租車,緊跟在智雄的沙漠王子後面。

  智雄當然不知道有人尾隨其後,同時,這麼晚出門當然也是去商曉燕那裡。自北京回來後,他們完全沒有辦法斷絕來往,只要有合適的時間便會在一起。在此期間,曉燕都很體恤智雄的難處也決不會為難他,這樣一來,智雄就更覺得對不起曉燕了,只有拼命地對她好。可是這個晚上,真是見到鬼了,曉燕突然給智雄打了電話,說她病了,發燒。

  這便是智雄連夜出門的唯一理由。

  53

  曉燕的臥室,只有床頭燈開著,昏黃的燈光,美麗的病人,不覺讓人徒生幾分傷感。智雄坐到曉燕的床邊,剛要把手伸過去探她的熱度,曉燕突然一躍而起,雙手環頸地抱住了智雄,智雄一下愣住了,剛想說你生病還有那麼大的勁兒,話未出口,曉燕已在他懷中咯咯地笑著。曉燕笑道,我倒要試試你是不是真的在意我。令曉燕想不到的是,智雄的臉一下就青了,他謔的一下起身,指著曉燕的鼻子嚴厲地說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再這麼幹,我們連朋友都不是!

  說完這話,智雄扭頭便走。

  曉燕光著腳跳下床來,一把拉住智雄,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智雄沖她發火,拼命解釋自己只是想開個玩笑。

  智雄始終一言不發。曉燕便抱住他不放,發梢滑過他的臉,她輕輕地吻他,似乎是在求他不要發那麼大的火。智雄暗自歎了口氣,即便是真的生氣了,他也還是承認曉燕是令他難以拒絕的女孩。

  這個晚上,他們的確什麼都沒做,曉燕穿著白色的睡裙坐床上,智雄坐在床對面的單張沙發椅上,他對她講述了他與遵義之間所發生的問題。

  這也是他為什麼憎恨女人撒謊的深層次原因。

  曉燕認真聽著智雄的每一句話,一聲不吭。

  將近12點鐘,智雄下樓,曉燕披了一件毛衣送他,智雄說,何必送來送去的,你就別下去了。曉燕說今天是我不對,以後決不再開這樣的玩笑了,而且她堅持要送智雄下樓,在樓下的車前,兩個人難免又親成一團。

  這一切,讓站在黑暗中的遵義看得真真切切。她既沒有沖上去,也沒有流淚,只是轉身離去,像是要證實的一件事已經證實,她必須回家了。

  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進了家門,回到了自己無比熟悉的地方,她反而更加恍惚了,她開始懷疑,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嗎?

  智雄回到家的時候,只見遵義穿戴整齊,是她平時上班的裝束,她坐在沙發上,像國務院新聞發言人。智雄覺得很奇怪,他說,你怎麼還不睡?遵義沒有說話。智雄又說,發生什麼事了嗎?遵義還是不說話。

  隔了一會兒,遵義才說,我知道你今晚在哪裡,也知道你跟誰在一起。

  輪到智雄不吭氣。

  你們多長時間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智雄還是不吭氣。

  遵義突然地火了,也是突然地聲淚俱下,她說:「智雄,你為什麼這麼做?是為了報復我嗎?還是……」她說不下去了。

  智雄也覺得自己很奇怪,當遵義不知道這件事時,他不是不愧疚的。可是一旦劍拔弩張,他的內心在那一瞬間竟然變得冷若冰霜。他竟是低聲地說了一句:「你心裡不是也有別人嗎?」

  冷不防的,遵義一巴掌扇了過去。幾乎是在同時,兩個人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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