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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隔了一會兒,遵義說道:「……這件事我還是要告訴他的。」

  「什麼時候?」

  「就這兩天吧。」

  「為什麼?」

  「不為什麼,這種事說清楚,智雄也會理解的。」

  「有這個必要嗎?」

  「也許有吧。」

  「我看沒有。」夏夕堅決地說。

  這天晚上,兩口子回到家中,安排好柯俊躺下,便回到臥室聊了好一陣浩雄的情況,告一段落之後,遵義突然說:「智雄,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此時的智雄已經有點心不在焉了,他說:「有什麼事情不能明天再說……」說這話時他已經示意遵義躺下。

  遵義說道:「這事我想了一路,不說出來真成了負擔了。」

  智雄也只好重新起身,道:「你說吧,幹嗎這麼嚴肅?」

  遵義道:「這真是一件挺嚴肅的事,我希望你能夠包容……」

  智雄道:「好吧,那我就洗耳恭聽。」

  多少年後,遵義想起這個晚上,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如果當時她向智雄說明了一切,智雄會做何反應呢?他們後面的故事還會發生嗎?然而,對於逝去的時光,如果兩個字是多麼的蒼白和沒有意義啊。

  由於這個晚上,也就是遵義準備訴說心中的一個暗結的時刻,臥室的門開了,是柯俊夾著她的小枕頭,堅決要睡到父母親中間。

  所以這個晚上,遵義什麼都沒說。

  隔著一個熟睡的孩子,智雄對遵義說道:「錢的事情你不要想得太多,只要浩雄身體好,錢我們不是可以再掙嘛。」

  遵義點了點頭。

  智雄親了柯俊一下,又道:「這孩子實在是太不理解我的心情了。」

  遵義道:「別把她弄醒了,你趕緊睡吧。」

  也就是在這同一個夜晚,住在豪華小區別墅裡的文竹,卻只感到家中沒有人氣的冷清。然而,都市的夜晚就是如此,家家戶戶燈一樣,雙雙對對夜不同。由於朱廣田的離去,文竹仿佛第一次嘗到了那種叫做失落的滋味。

  此時的文竹,一個人在後花園踱步,本來,在極度的憤怒之中,她是準備跟朱廣田大鬧一通的。但是經過冷靜的思考之後,她又覺得這畢竟也算是家醜,張揚出去了對自己也並沒有什麼好處,所以她想對這件事暫時做冷處理,且看事態的發展,也許朱廣田跟任何男人一樣,新鮮幾天還會回到家裡來。

  但是今晚發生的事,讓文竹徹底放下了幻想。

  34

  晚上9點鐘左右,家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個人遞上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寫著「陸放」兩個字。事實上,陸放這個名字文竹並不陌生,因為他是本市一位專打離婚案的律師,因有一次一個當紅的節目主持人三年打不脫的離婚案,最終是在陸放手中了結的,所以他一時名氣大噪。

  陸放坐下之後就直言不諱地說他是朱廣田聘請的律師。

  文竹從朱廣田的這一舉動分析,他竟然真的是要拋妻棄子了。這件事本身大大激怒了文竹,等陸放傳達完朱廣田的意思之後,文竹意外地並沒有發脾氣,而是平和地對陸放說,這件事我要好好考慮考慮,等想清楚了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陸放走後,文竹一直沒睡,非常奇怪的是,這個晚上,文竹竟然想起了不少年輕時她與朱廣田共同的經歷,那些經歷儘管談不上多麼浪漫溫馨,但也不失甜蜜,哪怕是他們那些受騙、闖禍的經歷,也是很讓人難以忘懷的。文竹心裡想,兩口子過日子過到最後,不就是一個親人嗎?不就是一個互助組嗎?大家齊心合力地賺錢,將來送孩子到國外讀書,這難道還不算好日子?這難道還叫感情破裂?想都不要想這就是藉口,文竹從心裡恨透了朱廣田身後的那個神秘女人,而且發誓要還以顏色。

  經過一個不眠之夜,文竹覺得她必須要認真對待自己的離婚案了。

  大約過了一個多星期,文竹並沒有理會那個叫陸放的傢伙。終於,陸放沉不住氣了,主動給文竹打了電話,問她考慮得怎麼樣了?

  文竹在電話裡沒說什麼,只是要求陸放到她的公司來。文竹的公司和工廠在一塊,離市里挺遠的,但是文竹心裡想,什麼錢都不是好賺的,跑腿實在是最低的要求。此外,每逢比較重要的事,文竹還是希望在自己的公司談,因為這裡的氣場全是她的優勢。

  陸放當然是有車一族,但由於塞車,他用了將近兩個多小時才來到文竹在郊區的公司。一路上陸放都在想,看來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在文竹寬敞的辦公室裡,隔著一張黑色烤漆的大班台,文竹和陸放相對而坐。

  文竹並沒有急於表態,於是陸放說道:「文總,其實朱總還是一個特別好說話的人,而且他為人有厚道的一面,沒在我的面前說過一句你的不好,反而還肯定了你的聰明、能幹、不甘人後的性格。」

  陸放說完這些,卻看不到文竹臉上的表情有什麼變化,只好又接著說,「反正朱總的意思只要你的要求大致合理,他都會滿足你,畢竟你們中間有個孩子,將來打交道的機會只多不少,傷了和氣不是太沒有必要了嗎?」

  文竹此時說道:「我提孩子的事了嗎?」

  「那你的意思是……」

  「我根本就不同意離婚。」

  「朱總也並不著急,他搬到賓館去住的意思你一定非常明白,而分居的時間越長,離婚的定局也就越顯而易見。」

  「那就走著瞧吧,」文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也請了一個律師,在這方面他可是個高手。」

  「可以告訴我尊姓大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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