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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劇性的中土之戰

    亞運會足球賽進入四分之一淘汰賽。1998年12  月14  日晚6 點，中國隊和土
庫曼斯坦隊交手。事先的氣氛造得比較緊張。中國隊太面，上一場跟伊朗以1 ：2
輸掉。本來，形勢已經十分大好，只要踢平，就可以把伊朗淘汰出局，還能救活阿
曼一把。阿曼隊先期能夠戰勝伊朗，這是誰也沒能預料到的，這就等於無形中幫了
中國隊一回。中國隊反而卻無力再回手幫上阿曼一把。如此一來，即便中國隊這場
踢土庫曼斯坦贏了，下一場中國隊有可能還要碰到伊朗一回，仍舊是戰戰兢兢，底
氣不足。大好形勢，沒有把握住。不知怎麼搞的，在霍頓領導下的、增添了許多新
鮮血液的中國足球隊，氣色看起來並沒有多大變化，還是貧血和血小板不足的老樣
子，每打一場比賽，事先捏著指頭算計算計算計，不管大大小小都仿佛是硬仗，總
是令人提心吊膽，極少有絕對把握的時候。

    上半場比分一直是0 ：0 平。曼￿氣溫高達32度，球員跑動起來比較消耗體力。
從電視鏡頭的跟蹤上可以看得出，郝海東明顯體力不行了，這個連年的體能測試困
難戶，被土庫曼斯坦球員撞了一下子後，就見他彎著腰，捂著下腹，頭上汗水滴答
滴答從發梢往下落，簡直象從壺嘴往外倒水般的，那樣子很有些可憐，也極其令人
為他擔心，深怕他堅持不下來全場。

    也許是熱的原因，上半場雙方都沒有什麼建樹，但跑得還比較穩，各自按著戰
術打，腳法沒出什麼亂子。

    下半場，開場剛剛2 分鐘，也許是郝海東休息得足了，善於前場突破的機靈勁
兒又回來，只見他接李金羽一記妙傳後，身體反映迅速敏捷，眨眼工夫，幹淨利落
快速將皮球送進網窩。中國隊暫時1 ：0 領先。郝海東一邊奔跑著，一邊歡呼比劃
出他固有的慶勝利姿勢：伸出一根手指朝前，朝天，揚著一張小哭喪臉兒沿場邊跑
動，向觀眾致意。贏球之後的郝海東立刻換了一個人似的，上下滿場奔跑，步伐極
其輕快。

    見郝海東重新歡實，我不禁放心的長舒一口氣，感慨道：「人若總不進球就是
沒勁兒。」先生接口說：「打麻將老也不胡也不行。」話雖接得上下不沾邊，仔細
一想，道理還是有的。什麼事情都是，贏了，得到了認可，激發了自信，方才幹得
來勁，而且還越幹越有力氣。輸了，就容易疲倦，易失去熱情。

    繼郝海東進球之後，不久，李金羽又打進了漂亮的一個球。李金羽射門，皮球
已經被守門員撲出，彈在李金羽身上，結果又「噗」的一聲，反彈回球門裡。中國
隊2 ：0 領先。全場的中國球迷一片歡騰。這時已經是下半場30多分鐘，勝利已經
遙遙在望。主教練霍頓也許覺得勝利比較有把握了，也許是想讓郝海東下來休息休
息，畢竟這場贏了以後，後邊還有兩場比賽要接著打。這時他就準備讓楊晨上場換
下郝海東。

    戲劇性的場面就發生在這時候。我們在鏡頭裡看見楊晨走到場邊，郝海東從場
裡往外走。就這當口，卻見主裁判從兜裡掏出一塊黃牌，然後見馬明羽在圍著他攤
開手講理，接著就見主裁判又從兜掏出一塊紅牌一晃，然後低頭在小本子上做記錄。
這時畫外音孫正平的解說插進，說是主裁判給「郝海東」亮出了一塊紅牌！

    真是匪夷所思，當時全場一片譁然！怎麼了？怎麼了？已經換人了，郝海東已
經停球在往外走了，怎麼會在這當口還給他亮牌？而且是紅牌？！人們都瞪大了眼
睛想看出個究竟。就聽畫外音解釋說：可能是郝海東在往外走，和楊晨交接時，大
大咧咧，沒有和邊裁點頭示意，也沒有和楊晨按規定拍一下手。

    這可就太奇怪了！足球史上，也沒見過因為沒拍手就給亮一塊紅牌的呢！這不
是成心欺負中國隊嗎？太欺負人了！在播音員的如此解說下，熒屏外觀眾的情緒這
時真是憤怒到頂點。我也忍不住自己大聲嚷嚷：這個裁判，太不像話了！哪國的？
哪國的？

    所有的中國人，這時肯定都在怨懟場上那個韓國籍的主裁判。他的表情嚴肅，
臉同鐵餅一般，沒有一絲善意表情。場上哄鬧了半天，就見大家都在找人講理，鏡
頭裡霍頓在講，球員在講，主裁判在講，邊裁在講，場上監督在講，雙方以至於多
方產生爭執。一會兒，又繼續比賽了。儘管知道按規定賽場上主裁判的決定是至高
無上的，無法挽回，但是，作為一名癡情的中國球迷，眼見得中國隊員遭冤枉，心
裡還是堵得慌。最奇怪的剛換上場的楊晨也被罰下了場。這樣一來，中國隊便只剩
10個人打11  個人。球員情緒明顯受影響，踢得很沉悶，全顯得心神不安。一看，
距離終場還有十幾分鐘。這時就既氣憤又擔憂，希望中國隊的小夥子們能把比分的
優勢堅持到底。

    土庫曼斯坦隊這會兒來了精神，開始鉚足了勁大舉反攻，情形很是嚇人。這時
就憂心忡忡的開始讀表，一分鐘，兩分鐘……覺得時間走得太慢。同時還在心裡納
悶的想：郝海東被罰紅牌，也許是有別的原因，說不定是他在某個地方犯規了呢？
這樣想著，一種受了欺負的火氣還未消，提心吊膽的看最後十幾分鐘的比賽。好不
容易等到比賽還剩兩分鐘時，想，好了，兩分鐘內，土庫曼隊怎麼也不至於連進兩
個球追上吧？

    戲劇性場面還發生在這裡。就在這時，比賽還剩下兩分鐘時，中國隊主教練霍
頓要求換人，看鏡頭上顯示，是12號隋東亮上，要換下的是5 號。當時還在心裡笑
呵呵的想，這肯定是老霍頓在報復、調戲裁判一把，這時換人，一是為拖延時間，
二是逗一逗剛才給亮紅牌的裁判，這次上場時球員還不互相拍手，看你還敢給亮牌
不。就見隋東亮站場邊，還沒有換上去，轉瞬，卻又見一旁的霍頓去場上監督處，
滿臉通紅的大聲爭執。通過解說員的解說我們知道，霍頓是說換人牌上的號碼打錯
了，他說要換下15號黃勇，邊裁卻給亮的是換下5 號範志毅。一聽是這麼回事後不
免心裡頭偷著樂：這個霍頓，可真有點老頑童，成心在這兒搗蛋解氣呢！說不定是
他故意將「5 」和「15」兩個數字說得模糊，有意玩弄裁判們一把。但是，令人沒
想到的是，就在霍頓臉紅脖子粗的爭辯幾句之後，就見場上監督走到大餅子臉的韓
國主裁判處，兩人嘀咕了幾句，接著就見霍頓悻悻的、又笑麼嘻嘻的走出賽場。解
說員說：主教練霍頓也被罰出場了！

    這下可就更戲劇化了。在心裡一邊讚賞霍頓有種，玩得好，一邊也覺得連主教
練也被罰出場有些不值得。

    反正不管怎麼說吧，現在大局都已經定下，土庫曼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再把
比分扳回來。

    更精彩的是加時兩分鐘時，李金羽個人帶球突破，晃過後衛，撞過守門員，面
對空門，拔腳怒射。皮球應聲入網。

    大羽真是好樣的！真是為中國人爭氣！進球以後，就見他得意的做了一個高爾
夫球的奮力揮杆動作。一臉的燦爛和自豪。3 ：0.中國隊全場的一口冤枉氣算是徹
底出了。

    象中土之戰這樣充滿了戲劇性場面的球賽，真是不可多得。下一場將在沒有前
鋒郝海東的情況下，中國隊重新面對伊朗隊，恐怕又是凶多吉少。

    這場球賽看得，讓人久久不能釋懷。主要還是覺得中國隊兩次被罰下場有點冤。
晚上睡覺前，還在跟先生激烈的討論這場比賽。平靜下來一想，也好，沒有了前鋒
郝海東，這下正好可以借機練練小將李金羽和楊晨。

    否則，他們總也撈不到機會打絕對前鋒主力，挑起大樑。中國隊在一個亞運會
上拿不拿個金牌第一也無所謂，關鍵是借機練練小將，準備迎接2002年下一屆世界
杯。這樣一來，倒也不錯。凡事，也許都會有個否極泰來。

    1998年 12 月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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